有些人,無論多少次的接觸,總讓你難以捉摸;近距離的麵對麵交談,卻說著一些不著邊的話,敷衍是談話內容後最終的結果。
有些人,即使坐在一起,什麼話也不用說,總會讓你覺得氣氛很融洽,衡量彼此的距離,是心。
而他,對我而言,屬於後者。
“喂,小子!周末的太陽都曬在屁股上了,還在睡懶覺。哎呀哎呀,浪費這大好的天氣咯~~~”
我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左手慢慢撐起自己的上半身,攥成拳頭的右手懶散地揉揉眯成線的雙眼,打了個哈欠,
“早啊,亦桐哥。”聲音帶著一副剛睡醒的散漫氣息。
“喲,你也早,宥宇!”
“少有的抽身單獨來見我?”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的我用疑問的眼神看向他,平鋪直敘如此問道。
“其實我來呢,帶著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哪一個都不想聽。”語言帶著冷漠,我淡淡回複道。
“嗬嗬~~~你小子說話還是這樣不留別人麵子、不到任何感情啊。我早就猜到你會這樣回答,所以決定給你個小小麵子,同時告訴你好消息和壞消息,怎樣?”他挑逗著眉毛,一副臭美的表情。
“啊?同時告訴我?莫非你有兩張嘴?”我用帶有“怎麼可能”的狐疑眼神看著他,略有挑釁意味的問道。
麵對我的挑釁,亦桐哥舉起握成拳頭的右手伸直,並指向我的方位,然後不緊不慢把食指由彎曲狀態伸直,左手順勢插到腰間,一副慣有的官架子形象,他清清嗓子後說:
“非也,非也~~~”話語間,他的食指也在左右的搖動,
“其實啊,好消息和壞消息就是………就是今天我得陪你小子度過了!”最後一句“超音速”、“高分貝”的語句,真是臭美萬分啊~~~在我麵前就不知道含蓄點,不怕我用“嗯哼?”一句反嘲潑你冷水嗎?
“所以呢?”與之鮮明的對比,我的語調顯得低沉鬱悶多了。沒辦法,我就是一個容易冷場的人。
沒等他接著補充,我又冷冷說出他準備開口要說的話:
“好消息是我今天有你陪,不會寂寞孤單了,對吧?壞消息是你今天要陪我,會耽誤工作時間了,又對吧?”
“你小子~~~竟然,竟然搶我的話。”那一臉裝作無辜和可憐的樣子,心裏其實在洋洋得意向我炫耀他的“偉大犧牲”。額………真像老頑童。
不過,我最內心的想法是驚訝———驚訝於這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亦桐哥竟然會來陪我一整天,不是吧?”陷入沉思的自己一直在重複著這句話。
亦桐哥雖然隻大我四歲,但他現在的成就估計我用一輩子時間來奮鬥也達不到。學生時代的亦桐哥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是天才,因為他的求學之路就是一場轟轟烈烈的跳級路,在二十歲時便從名校以獲得電子信息技術博士學位而畢業———這廝連畢業也是用轟轟烈烈的方式完成,除了讓人覺得羨慕嫉妒恨之外,唯一的讚譽用“天才”恐怕都不足以恰到好處的形容。而現在二十三歲的他,隻經過短短三年的職場拚搏,從小小職員升到父親經營最大的、也是父親最為重視的電子科技公司的開發部部長。這其中,真正意義上讓他閃光顯現才華的時間是近一年來,毫無疑問,短短一年之內升職高歌猛進的他讓那個眼光挑剔卻又愛惜人才的父親也不得不注意到,借考察之名,通過幾天的實際高規格模擬考驗,父親如獲至寶的看重了他,一時激動地把他由原來的宣傳部副秘書提任到人才濟濟的開發部副部長位置上去。就在父親對自己的做法似乎有點欠妥而感到懊悔時、公司內部有關他升遷之快猜測的不好傳聞開始風起雲湧時,大家的擔心卻按著預想的反方向發展———亦桐哥不僅玩轉開發部那些趾高氣傲的幹部,而且將原來那些不服上級統籌安排的員工安撫得服服帖帖、為首是瞻,更為搶眼的是,原來不斷傳出內部矛盾逐漸升級的開發部,在他的人事斡旋下,現在也漸漸變得人心一致。由於諸類事件在他手中被處理的遊刃有餘,父親更為器重他,從一開始邀請亦桐哥去自己辦公室直接參與公司重要決策的討論,再到後來演變成時常邀請他到我家別墅做客,都無不體現這人深得父親的喜愛。
記得第一次與亦桐哥見麵,是在他第二次受邀到家裏同進晚餐時。那時的自己本可以不參與陪同的,但與夏榆熱戀中的自己心情尚好,總會有春風得意之感,於是,出於好奇同時也出於敬仰地參加了這次晚宴。比平時豐富很多的菜肴琳琅滿目放到榆木製成的方形餐桌後,家人全部入座,但刻意安放在我對麵的座椅卻空著。沉默的一分鍾顯得如此漫長,誰也沒有開口,自己也在這種沉默得快要讓人窒息中浮躁起來,但小動作之類的卻不敢做,隻是視野朝著大門與高掛在客廳正中央的古董時鍾之間來回移動,憋著一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泄。
“咚~~~咚~~~咚~~~”伴隨著有節奏的敲門聲,衣著黑白搭配女仆裝、早已守候在門邊的管家輕輕打開門,一句西洋式問候傳進耳朵:
“歡迎光臨,月先生………”
“打擾了。”一名衣著全套黑色西服、腳上穿著鋥亮黑色皮鞋的陽光帥氣男子走了進來,他用略顯低沉卻又給人溫順之感的聲音回複了女管家的問候。在向她行了個紳士禮後,這名男子腳步輕盈走向餐桌。站定在父親身旁,我用餘光近距離地仔細觀察這人,外貌出眾自然不用多說,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銀色鏡框下透露出的睿智眼神,不,這樣描述還不全麵,還應該補充那眼神中又帶著極強的親切感和如水般清澈感!在注意到那眼神溫柔殺傷力的瞬間,我那焦急等待積蓄到即將湧噴地步的怒火漸漸平息,最後消失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