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一樣沒丟,我隨口說了聲謝謝。
許耀拍了拍胳膊:“顏銳……沒想到你笑起來挺好看的,幹嘛對著我老板著臉?”
我的麵部肌肉忽然緊張起來:“我剛笑了?你看錯了吧?”
“還真能裝!算了……反正以後在一塊兒的日子長著……我就不信你一直這麼討厭我。”
“誰說我討厭你了?”
“你是沒說,可你的表情是這麼告訴我的。”
我一時語塞,搜空了大腦隻還給他四個字:自作多情。
從那天起,譚曉沐跟我之間就多了一個許耀。曉沐跟他接觸的時間多,同個寢室,一塊兒打球什麼的。我則顯少主動找他,隻有在上廁所或走廊上碰到的時候偶爾打個招呼亦或者三個人中午一起吃飯寒暄幾句。
他跟曉沐一樣也是一個十足的發光體。在我的周圍時常有人提到他,尤其一些女生成天在那談論他惹得我很心煩。在當時的我看來許耀並沒有什麼特別,出色的外表再加上一點必要的張揚,和很不錯的成績,造就了他在這個小群體中的引人注目,但這些並不值得我趨之若鶩。譚曉沐常說我對陌生人的冷漠到了一種可怕的境地,正因如此造就了我在許多人眼裏宛如冰山的形象。我並不在意,因為我始終堅信道不同不相為謀,過分的熱情隻可能變質成無謂的矯情。
再後來譚曉沐跟我們班的文藝委員有了苗頭,有一陣都是我跟許耀兩個人去吃飯,他忙著約會。我們這個年代的人早戀早就不稀奇了,掰著指頭數,譚曉沐從初中到高中也談了好幾個了。他說他也不是花心,吃著碗裏望著鍋裏的,就是老循環著一個套路:沒談之前覺得對方女孩兒哪都挺好,談了之後就覺得哪兒都不好,合不來。但又屢試不爽。人哪,就是這樣的矛盾體。這次談之前他又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說這個準ok,他都觀察了好幾個月了。作為好哥兒們,我隻能祝福他,希望這個能維持久一些。
雖然忙著過小日子,但譚曉沐還是沒忘囑咐許耀中午陪我一塊兒吃飯,說是我要沒人管準一個人啃麵包,不營養,還肉麻的來句他會心疼。這好意我起著雞皮疙瘩領下了。
於是中午許耀總是準時堵在我們班門口,引來無數異樣甚至騷動的目光。去食堂吃過午飯,他又總要拖我去操場看他打球,下雨的時候就在他的寢室待著。漸漸我們話也多了起來,主要是他這人挺貧也挺直腸子的,至少談起來不累。我勉強覺著跟他成為普通朋友應該也不壞,更何況譚曉沐挺看好他。
之後漸漸的我對他的好感度又慢慢上升。許耀這家夥還算有點才華,會彈點吉他、跳個hip-hop什麼的,開學不久的社團藝術節上,他就露了兩手。
我原以為他學這些都是哄女孩玩的,或者耍酷用的,有次這麼調侃他來著,他居然跟我急了。拿一連串話炮轟我,說他是真喜歡音樂,但他爸媽從一開始就不支持,不知摔了幾把他省吃儉用買來的吉他,也沒交過學費正式學,都是一回回往琴行跑,跟那兒的人混熟了,才學了點三腳貓功夫。
見我還是半信半疑,他沒了耐性,留了句愛信不信,摔了椅子就要走人。我趕緊喊他,說我沒那意思,就是開個玩笑。
許耀停下來,沒回身,說,顏銳,你記得,有些事兒不能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我忽然有些觸動,一度我以為這個年頭還能執著於自己喜歡的事情的人已經死絕了。
那時候曉沐回來了,見椅子倒了,我倆城東城西地站著,一驚,問:“怎麼了啊?幹架啦?出什麼事兒了?”
“沒出什麼事兒。”我過去想把椅子扶起來,“一點誤會。”
“是嘛?那你倆這表情怎麼這麼苦大仇深的?”
許耀也過來搭手,順便轉移話題:“不是,剛踩蟑螂呢!”
“啊?又出現了?這禮拜的第五隻了!我看還是得買點殺蟲劑……”
晚上我離校的時候,逮著他為中午的事兒跟他道歉。誰知他說早不放心上了,就是當時有點窩火。我檢討說在這事上自己臆斷了,他笑了笑,一拳砸在我胸口:“你呀,人不壞,就是嘴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