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孩子似乎都有早起的習慣，天剛一放亮，村裏的這些小夥伴們就騎上了自行車早早地來到了新學校，校舍是一棟三層樓房，有暖氣的，操場也比原來的小學好得多，主要是有圍牆了，坐落於江河的交彙處，教室也比原來的寬敞，這些孩子被分到了同一個班級－－－初一三班，班主任是一個留著一頭烏黑長發的漂亮女老師，說起話來聲音清脆甜美，皮膚白淨，個子不高也不算矮，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很明亮的，年齡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名字也特別－－－林森，這個名字也注定她的學生們將來會像森林一樣，老師按照學習的成績差異把學生們搭配著安排座位，沒想到的故事就發生了，玲玲第一天就和同桌吵架了，原因很簡單嫌他身上有味，班主任沒辦法隻好把後麵的同學和她的同桌調換了一下，結果第二天倆人還是吵起來了，這次是因為那個男孩有點淘氣，班主任又給玲玲換了同桌，相安無事了一天，她的同桌主動找到班主任要換座位，因為那個男孩很老實，被玲玲欺負的受不了了，這下班主任有點生氣了，但是考慮到玲玲的情況特殊（因為在讀初中之前，玲玲的小學班主任把班裏學生的一些特殊情況材料都給初中老師了），就又給她調換了一次座位，這次換到的人是水娃，讓班主任沒想到的是，玲玲和水娃坐在一起以後，就再不吵架了，不久之後的一個下午玲玲的一個不經意的舉動讓班主任看到了原因，那天下午男孩子們都在操場上踢足球，在東北九月份的晴天，下午正是暴曬的時候，三班和二班兩個班級正在比賽，女孩子們圍著看，為自己的班級助威，剛踢了一伴，中場休息呢，男孩子們回到自己班級的地方，擦汗的、喝水的、分析原因的，水娃也在其中，就在這時候，班裏的一個女孩走到水娃麵前遞過去一杯水和一條毛巾，“水娃，快擦擦汗，”“哦”水娃應了一聲，接過毛巾脫下背心正要擦汗，玲玲這時也走了過來，水娃一見連忙叫住她“玲玲，快，後麵，擦不到，”水娃把毛巾遞了過去，原本站在水娃對麵的女孩氣呼呼地轉身就離開了，不過玲玲倒沒覺得怎麼樣，接過毛巾邊給水娃擦背邊囑咐道“二班的男生太賴皮了，使陰招，水娃哥，你要留心那個小胖子”，“後背癢啊，幫我撓撓”水娃嚷嚷著，“是這兒嗎”玲玲關切的邊撓邊問，“對、對、對，。。。好啦”水娃轉過身衝著玲玲做了個鬼臉，又重新回到了足球場上，而這一幕讓班主任看了個正著，“他倆的感情不一般那”班主任心理想著，當然這一幕也讓黃毛二狗他們看見了，不過他們都已經習慣了玲玲和水娃之間這樣了，因為他們是從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小夥伴們。自那以後，班主任也觀察過這兩個孩子一段時間，卻怎麼也看不出他們之間有早戀的傾向，倒更像是一奶同胞，不久後的一個小插曲，到讓這個二十五歲的漂亮班主任更希望水娃和玲玲將來會走到一起，學校平時是要求學生們早晨七點半到學校的，班主任每天都會提前十分鍾進教室，在這個時間，班級裏的學生基本上都到齊了，而那天都已經七點四十了，除了水娃和玲玲之外，所有的學生都準時到了，就在班主任想要問一下同村的幾個孩子他們沒來的原因的時候，水娃匆忙拎著書包跑進了教室，“王淼，你為什麼遲到了？”老師輕聲的問了一下，“我的自行車胎紮了（就是車胎癟了）”，水娃低聲地回答，緊接著玲玲也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來，“李曉玲，你為什麼遲到了？”老師有些懷疑，“是、是、是他的自行車胎沒氣了”，玲玲低著頭指了指水娃小聲地回答，聲音雖然小，但是班裏所有的學生都已經快要忍不住了，在老師的帶領下集體偷笑了一下，“好啦，回到座位吧”老師輕聲地說，“自行車修理好了嗎？”老師又關切地問了一句，“恩。修好了”水娃爽快地回答。很快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就要到了，小夥伴學習都很用功，經常在路上一邊騎自行車一邊研究作業題，回家後一邊幫著家裏的大人們喂豬、割草、做農活一邊溫習功課，由於小夥伴們的家都住在隔壁或是前後院，所以經常就用喊話或者是趴牆頭的方式相互提問、研究功課，水娃經常是站在自家的院子裏和鄰家的玲玲、大個，前院的二狗，後院的大蘋果還有黃毛一起研究數學題，背課文，考英文單詞，有時候研究急了，就幹脆跑到其中一個人的家裏。鄰裏們和村裏的老人們都說將來這幾個孩子一定會有出息的，小夥伴們的學習就是在這樣一個啥都沒有的時代進行的，那一年的期末考試水娃、大蘋果、大個、黃毛、二狗子、玲玲包攬了全年級的前五名，更讓班主任沒想到的是這五個孩子把這個成績一直保持到初中畢業，第一個學年就是在這樣的叫喊聲裏、自行車上、農村的土炕上和田間地頭裏度過的，小夥伴們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和學習的方式，玲玲依舊沒學會騎自行車，水娃依舊習慣性地每天騎著自行車載著玲玲上學，而此時的水娃和玲玲似乎已經開始了那種懵懂的感情，初中二年級的一天水娃騎車載著玲玲放學回家，坐在後邊的玲玲小聲地說“水娃哥，咱班裏的劉媛媛好像喜歡你，我看得出來，”“是嗎，可是我心裏有喜歡的人啦”水娃隨口說著，“誰啊”玲玲假裝著急的問，“你猜吧，猜出來是誰，就是誰了，哈哈哈哈······，逗你玩呢”，水娃壞笑了起來，後邊的玲玲美滋滋坐著，不再說話了。又是一個秋天了大概是十月份，這天下午，班主任沒來，身為班長的水娃在下午第一節自習課後，來到講台前邊，“還有誰的作業沒寫完？”（其實水娃知道除了他的死黨們不會有人寫完的）一大堆人舉起了手，他的死黨們跟沒事人似的左右看看，“沒寫完的下節課繼續寫，寫完的跟我去辦公室幫老師幹活”，水娃接著說，小夥伴們拎著水桶拿著盆跟著水娃走出了教室，這時水娃回頭看了一下，人來齊了，使了個眼色，走到教學樓外麵“水娃，你又想出什麼幺蛾子了？”大個好奇的問一句，“現在這個時間我算了一下應該是潮水剛退完，這麼好的機會別浪費了，你們說咱們是不是應該幹點啥呢”水娃做了個抓東西的手勢，“抓魚吧”大蘋果有點著急，“上課的時間怎麼能抓魚呢，”玲玲一臉嚴肅“得抓蟹子，這時候河蟹最肥，抓魚有什麼前途啊”玲玲又補充了一下，“那就有什麼抓什麼吧”黃毛有些不耐煩了，“快點，時間不多了，別磨蹭了，go啦”大個更著急，拎起水桶直奔學校的圍牆去了，“對，遇到啥就抓啥吧”二狗子手裏拿著盆緊跟著大個，幾個小夥伴很快來到牆邊，一米多高的圍牆根本擋不住這些孩子，就是玲玲費點勁，因為她個子矮，但是也出來了，翻過圍牆，步行一百多米，就來到了大河邊，正如水娃計算的，（碼頭長大的孩子都會算潮水的漲和落）潮水剛剛退去，留下隻能沒到膝蓋的一小綹河水，還有大大小小的河蟹洞，大家好像已經習慣了自己該做什麼了似得，麻利地脫掉鞋挽起褲腳衝進河裏，玲玲照舊拎著水桶，二狗子找了根粗一點的枯樹枝，拿著盆很熟練地用樹枝在蟹子洞的斜上方往下用力一戳，再用盆邊擋在洞口，河蟹就乖乖地自己爬進盆裏了，然後再把河蟹倒進玲玲拎的水桶裏，而水娃他們挽起褲子則形成一個半包圍圈在河水裏摸魚，不一會就抓了一條一巴掌大的魚，也照舊扔進水桶裏，因為平日裏時間都用在學習或者是幫家裏做家務的原因吧，小夥伴們很久沒有下河摸魚抓河蟹了，邊互相調侃著邊熟練地在水裏摸索著，此時此刻，那種兒時光屁股在水裏嬉戲的時光似乎又回來了，玲玲為不時收到的戰利品時而歡呼，時而感慨，“二狗子，這隻蟹子肥，水娃哥，這條魚好大呀”，不過有時候也著急，“黃毛、大個，魚都跑出老遠了，別在那兒磨嘰了，再往前走走，前邊肯定還有。。。。”渾然一個場外指揮。不知不覺的，水桶已經要裝不住小夥伴們的戰利品了，遠處也傳來了第二節課的上課鈴聲了，“水娃哥，大個、黃毛，要裝不下了，咱們回去吧”，玲玲有點擔心和著急，“好吧，咱回去吧”水娃答應了一聲，大蘋果最先上了岸，洗幹淨腳上的泥看了看水桶裏的戰利品，“水娃，這些東西怎麼處理啊，也拿不回家（家裏人要是知道了，小夥伴們輕則挨頓訓，重則挨頓揍）”，“是啊，怎麼處理啊，扔了太可惜了”黃毛最會過日子了，這時小夥伴們也都上岸洗幹淨了穿好了鞋，“咱們就去林老師的宿舍裏消滅這些東西”水娃說道，“能行嗎？”玲玲有點懷疑，“今天下午，林老師沒來是因為感冒了，上午我聽二班老師說的，咱們一會兒回去差不多就該就放學了，然後咱們直接去宿舍看看老師，順便在她那兒把這些東西做了（林老師當時住在單身宿舍裏，有個電爐子和能做飯的一些簡單的炊具，因為林老師是外地人，平時很少吃這些東西的，），給林老師嚐嚐鮮，順便我們也跟著解饞嘍，怎麼樣？”水娃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見，“行啊，水娃，你是怎麼想到的啊”大個問道，“其實，下午林老師沒來，我就想放學的時候去看看，可是我爸說過看病人不能空手去，我就想到這個辦法了”水娃得意的很，小夥伴們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了班裏，這時候已經放學了，班裏的學生走的差不多了，小夥伴們按照計劃，拎著這一桶戰利品來到了林老師的宿舍，一進門看見林老師正要煮掛麵呢，“你們怎麼來了，作業都寫完了？”老師關切地看著眼前的這幾個孩子，“聽說您感冒了，嚴重嗎？順便給您帶點好吃的”水娃搶著說到“我們的作業早就寫完了”，小夥伴們紛紛回答道，“快進來坐吧，我好多了，謝謝你們，這、、、、這是從哪弄的？”林老師指著大個手裏的桶問道，“這麼多河蟹還有魚，誰買的？”“我們利用第二節自習課的時間偷偷跑出去抓的，是我出的主意，都還活著呢，要給您做著嚐嚐呢”水娃回答道，“你們逃課了？你們怎麼能逃課呢？”老師的聲音很嚴厲，“以後再也不許逃課了，記住了嗎？”“哦，哦，哦”小夥伴們低聲回答道，“那。。。這些東西怎麼做啊，我也不會啊”老師的語氣一轉，臉上掛滿了笑容，“我會，我會”小夥伴們都是農村的孩子，到了這個年紀早就會做飯了，七手八腳的忙活開了，一個電爐子，一口大蒸鍋，下麵煮魚上麵蒸河蟹，不一會鮮美的味道便充滿了整個宿舍，林老師在心理暗暗佩服這幾個農村娃，同時也喜歡上了這些農村娃，那一頓飯包括老師在內的每個人都吃的特別開心，師生間的友誼之情與此同時也在不知不覺之中滋潤著每一個人的心靈，那一刻林老師不再是課堂上的那個嚴肅的老師了，更像是鄰家的大姐姐和弟弟妹妹們在一起聊天吃飯，而林老師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農村孩子的樸實和真誠，大家邊吃邊聊理想聊人生，這時林老師問：“王淼，將來你想要做什麼？”“和我爸一樣做生意”水娃啃著河蟹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此時水娃的父親已經不在市場裏賣豆芽了，經過幾年的打拚，攢了些錢買了些設備承包了水娃六叔原來的冷凍加工廠，至於賺了多少錢，水娃隻知道數字，每年五十幾萬吧，這些錢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意味著他什麼完全不懂），“吳晨光呢？”林老師遞給大個一隻河蟹接著問道，“我隻知道好好讀書就行，我爸說好好讀書將來就會有出息”，（吳晨光）大個接過河蟹，邊扒蟹殼邊說，“我的成績考得好，我爸媽就高興，就會給我做好吃的，將來做什麼還得聽我爸的”，“有爸爸真好”一旁的玲玲似乎有些傷感，“我媽也說好好讀書將來會有出息的，不過我覺得那倒不一定，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林老師，對嗎？”“嗯，小玲說的有道理，不過用功讀書是最重要的，大家以後不許偷懶、逃課啊”這個大姐姐似乎對小夥伴們還是不太放心，“我們知道了錯了，以後不會了”，小夥伴們認真地吃著，回答道。“李衛東，將來你想要做什麼？”林老師接著問，黃毛放下手裏正喝的魚湯，抹了一下嘴“我想當兵，穿一身軍裝多神氣啊，”隨即向林老師有模有樣地敬了個軍禮，“立正！”黃毛自己還喊了個口令，接著問道“老師，像嗎？”“嗯，很像，看看咱班的體委，就是比其他班的強”說的黃毛美滋滋的，又接著喝他那碗魚湯，“將來我就去我爸工廠裏當工人，每個月都能掙錢，這樣我媽就不用種地了”一旁的二狗子（趙輝）說道，“看看人家趙輝，多懂事啊，知道體諒媽媽，你們都要向他學習啊”，林老師的語氣之中包含了很複雜的東西，（一是覺得這孩子懂事，想早點工作賺錢，二是覺得這孩子是個好苗子，如果不讀書可惜了，因為二狗子家裏的生活很拮據的，父親一個人的收入要養活五口人的，他的爺爺和奶奶身體不好還要治病，所以家裏的農活就都落在了他的母親身上了，這一切二狗子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了，所以小夥伴們一有空就經常幫二狗子幹農活，尤其是農忙的時候，春播秋收的季節，小夥伴們有很多溫習功課的時間都是在他家的田地裏度過的，二狗子也很爭氣，學習一直都很好，尤其是數、理、化，經常在地頭給小夥伴們講解難題，也算是小夥伴們的半個老師了。）小夥伴們邊吃邊答應著：“嗯、哦····我們一直都向他學習呢”旁邊的郭棟梁故意提高了嗓門，“將來我要去清華讀書，聽說那裏的校園老漂亮了，而且是中國最好的大學，在那裏上學一定很帶勁的”“好，有理想”林老師摸摸大蘋果的頭·····那天小夥伴們和林老師聊了很多，直到天色漸晚小夥伴們才離開了老師的宿舍回家了。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年級前五名的名次一直被這五個孩子霸占著，隻是他們之間的名次會偶爾有所改動，林老師對待班裏的孩子們既嚴厲坦誠又親切溫柔，深受孩子們的愛戴，孩子們逐漸地都親切地稱她林姐，轉眼間初中三年的時光還剩半年就結束了，這段時間班裏有很多孩子已經不讀書了，因為學習成績不好，考不上其他的學校，便回家務農了。東北初春的三月寒意還沒有徹底消退，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了，班裏剩下的十幾個孩子收拾著書包正準備回家，這時聽到走廊裏有人議論，“那幾個小子又來了，上次他們搶了我兩塊錢，咱們一會兒在走吧”，“水娃，咱們等一會走吧”，大個說道，“咋啦？”水娃問道，“你沒聽到嗎？那幾個校外的小混混又跑這兒來了”，“大個有一次被他們搶了幾塊錢，還挨了頓揍呢”，旁邊的黃毛邊收拾邊說，“是交書費那次吧，你說錢丟了，原來是被他們搶了，還是我幫你交的呢，你怎麼不早說呢”，水娃很生氣，“像他們這種人就是欠揍，怕什麼，帶上我們的家夥（就是板凳上的厚木板條，大約十厘米寬，四十厘米長，兩厘米厚），要是敢惹我們，就往死裏捶他們”水娃的語氣很是霸道，”你們敢嗎？”水娃看看這幾個死黨，“有什麼不敢的，我們從小在一起玩到大，我們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還有人敢欺負我們，水娃說的對，敢惹我們就往死裏捶他們”一旁的黃毛也很不服氣，“玲玲你在旁邊看著，一旦真打起來了，要是我們打不過他們，就去辦公室找林姐”，水娃交代了一下，“好”玲玲爽快的答應了，大家相互看看“好，就這麼定了”，於是小夥伴們把木板藏在棉襖的裏麵拎著書包直奔校門口去了，（其實這些個小混混也都是些輟學的孩子，整天遊手好閑，沒錢花就隻能想些歪主意，小偷小摸的或搶比自己小的孩子的零花錢）剛一到門外，那幾個大孩子就看到了大個，其中一個指著大個喊道“小子，你過來”，“走，咱們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