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後的狩獵人(1 / 1)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天上地下一片死寂,隻有淩厲的山風在獵獵作響。

璀璨的月流火已經消逝了,隻剩下一輪銀月斜掛天際,清清冷冷。

月輝自山頭上流下,猶如銀色的瀑布,美輪美奐。

我驚訝地張大嘴巴,臉上掛著不敢置信的表情。

爺爺站在距離我十數米開外的地方,如同風化了的石像,一動也不動。

他背對著我,我能看見他蒼勁有力的後背上,掛滿密密麻麻的汗珠。

“爺!”我低低喊了一聲。

爺爺沒有任何回應。

“爺!”我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爺爺突然動了,他竟然硬生生地跪了下去,雙膝著地,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我的小心肝猛地一顫,然後止不住地瘋狂哆嗦起來。

“爺!”我再次大喊一聲,踉蹌著跑了過去,一下子摔倒在爺爺麵前。

我顧不上疼痛,掙紮著爬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抬頭看著爺爺。

但見爺爺臉色蒼白如霜,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神情頹然到了極點,仿佛刹那間蒼老了許多。一縷殷紅的鮮血從爺爺的唇角溢出,吧吧嗒嗒滴落在地上,在地上綻放出一朵朵血色花朵。

“爺!你怎麼了?爺!你不要嚇我!你不要嚇我呀!”我顫巍巍地伸出小手,一邊哭喊著一邊擦拭著爺爺嘴角流出的鮮血,但那鮮血卻怎麼止都止不住。

我滿手都是鮮血,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滾,滾燙的眼淚和爺爺的鮮血交融在一起,這是我們爺孫倆最深的血脈!

我緊緊地抱著爺爺,就像抱著自己的全部生命。

我能感覺到爺爺體內的溫度,正在飛快地流逝著,逐漸變得冰涼。

遠處傳來呼喝聲,村民們從四麵八方聞訊趕來:“司徒老爺子……司徒老爺子……”

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隻聽見爺爺用孱弱的聲音在我的耳畔低喃:“回家……我要回家……”

村民們七手八腳把爺爺送回家裏,家門口就像炸開了鍋,圍聚著上百村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急。

臥房裏,爺爺平躺在床上,臉如寒霜,氣若遊絲。

昏暗的燈光下,爺爺的生命正在飛快地流逝著。

“爺!”我跪在床邊上,緊緊握著爺爺滿是老繭的手。

這雙手,曾經撫養我長大,給予我無限的溫暖,然而現在,這雙手卻要離我而去。我的心裏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難受的喘不過氣來。除了默默地流著眼淚,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老頭子……老頭子……”奶奶抬起衣袖,不斷地擦著眼淚,淚水在她爬滿皺紋的臉上蔓延成河。

整個屋子都被一種濃濃的悲傷籠罩著,爺爺的生命就像那昏黃的燈光,隨時都會熄滅。

爺爺艱難地抬起另外一條手臂,用盡最後力氣,將後羿神弓塞在我的懷裏,顫抖著說:“無忌……不能哭……你要學會堅強……從此往後……你便是……咱們……咱們司徒家最後一個狩獵人……你一定要謹記自己的使命……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