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一邊給秦風量著,一邊思考著要從哪兒講起。
“老頭子我是六零年生人,土生土長蘇城人。”老譚差不多量好了尺寸,離開秦風的位置。從屋子裏取過一匹布,拉開,鋪在桌子板上,繼續斷斷續續地回憶與講述。
老譚,原名薑飛雄。當年家道還算殷實,按現在的話講也就是個“富二代”。年輕時不喜讀書,和社會上的一些人經常混在一起。當時木瀆有小社會團體,號稱“雲天社”,其實就是黑社會的雛形,薑飛雄在夥伴的引薦下加入了雲天社。雲天社當家蔡江,人稱“江哥”。
薑飛雄一開始進去純粹是為了好玩兒,而天雲社講求一個“義”字,經常和其他一些小派打架讓年少的他很熱血沸騰。當時的天雲社人少,薑飛雄沒多久就認識了蔡江,而蔡江也很賞識薑飛雄這個小弟,見他很能打便經常帶在身邊去看大場麵。
蘇杭自古多富商,蔡江家族是做生意的,生意也做得比較大,而他自然要經常和各種人打交道。七八十年代,蔡江開始搞建築行業,薑飛雄就經常替他去砸別人的廠子,收保護費。什麼,你說會有人來抓他?蔡江早就搞好各層關係了。漸漸地,蔡江的生意自然就做得很大了。隻要是“江哥”想拿地皮,沒有拿不到的,隻要“江哥”想炒地皮,沒有不火的。
“女人,女人,對,有個女人。”老譚忽然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說著。
“為什麼沒見到譚夫人?”秦風問道。
“就我一個人,哪有譚夫人。”
那天薑飛雄陪江哥吃完飯回家的時候從一河道旁走過。天還未黑,一個姑娘正拎著一籃子蔬菜在路上歡快地走著。
“我的那個心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樣。又是開心呢,又是失落呢。”老譚搖搖頭,又笑了笑,臉上皺紋都加深了。
薑飛雄那天看到的那個女孩,他後來知道是一家武館館長的女兒。年輕的他知道自己是喜歡上那姑娘了,但是薑飛雄有點要麵子,不想被人家姑娘瞧不起,就假裝去學武術。誰知道館長知道薑飛雄是在街上混的,直接就回絕了他想要加入武館的請求。薑飛雄第一次受到了打擊。他就三天兩頭跑到武館門口,求館長讓他進去學武。
館長也是個硬脾氣,就是不讓薑飛雄進去。
“你個混混,也想進我薛家武館,讓你學武不是去欺負平民麼?我不收你,你走吧!”當時的薛館長這麼說。
薑飛雄的目的隻不過是想借學武之名看到薛家姑娘,所以也不在乎薛館長說什麼。偶爾有幾次,薛館長拳打腳踢趕著薑飛雄出去的時候,薑飛雄看到薛家姑娘會在門後偷偷看著他笑。而薑飛雄就故意出醜,在薛館長麵前讓他踢,讓他打,讓自己出醜。
過了一個多月,薑飛雄再次來到武館,薛館長對他說可以進,但是有幾個要求。
“我教你的武術,都是些固體強身的,打人的你別想。還有如果你偷學,被我知道用我家招式在外打人,我就到你家打斷你的手腳。”薛館長如是說。
薑飛雄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之後,薑飛雄就開始在薛館長家練武了。不知道是薛館長故意刁難還是怎樣,薑飛雄經常被要求作為各個師兄弟們的搭檔——就是挨打。後果就是經常被打得鼻青臉腫,但這倒是讓他有機會接觸到了薛家姑娘——薛瑩雪。武館通常都自帶醫館,跌打損傷是正常的事,薛瑩雪有空就會幫忙上藥,抹藥水。
“哎,可惜現在武館都沒了,改建改建啊。”老譚感慨道,手依舊是熟練地在布匹上畫著。
薑飛雄去學武的事情被江哥知道了,他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更看重他了。江哥看出薑飛雄喜歡人家姑娘,就對他說時機成熟就去和館長說說。薑飛雄不知道人家姑娘心意,也沒急著表意。
薛館長對薑飛雄的態度一直就那樣,不過薑飛雄倒是有些天賦,沒用多長時間身體素質就鍛煉得很好,而且薛館長的招式也學得差不多了。江哥那邊生意也是越來越好,江哥也有些飛揚跋扈起來,幾乎成了蘇城一霸。江哥是個男人,是個正常的男人。正常男人沒有不喜歡女人的,江哥也是這樣。當年的江哥錢多到點錢抽煙,用錢方便。看上的女人基本就直接拉到自己的地方那啥,要是女方不樂意,一遝票子就甩臉上了。那個時候的一遝票子是多少錢我不清楚,反正是沒有女人再說什麼了。因此江哥又得了個名頭“朝暮新郎”,也就是說早晚都在幹那事,早上是新郎,晚上也是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