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到底有怎樣的魔力呢?樂器的低鳴,歌手的歡唱,不同的演繹詮釋著不同的靈魂。如果說世界上第一支樂曲來自大自然,那麼第一支人類的靈魂之歌由誰唱響?
很好,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首席還沒到!”娃娃臉的孟筱菲舉著手機從走廊的另一頭衝著經紀人邢耀華大嚷。
邢耀華雖然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頭發卻已經黑白參半。他中規中矩地梳著三七開的分頭,帶著瓶底般的無框眼鏡,給人一種他是個古板持重的老學究的錯覺。
邢耀華不悅地皺起眉,對著已跑到自己跟前的助理女孩兒點點頭,“別慌,我知道了。唉,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失眠了……再不彩排就來不及了,可首席的位子也不能空著,這怎麼辦呢?”
“嗯,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我試試?”邢耀華猛地抬頭,方才他並沒有注意,在孟筱菲的身後還站著個陌生的年輕人。
“筱菲,你怎麼能放無關人員進來!”邢耀華給了年輕人一個厭惡的眼神,轉過頭訓斥筱菲。
“我,我……對不起。”筱菲自覺有錯不敢解釋,委屈地低下了頭。年輕人看著過意不去,連忙出聲,“那個,抱歉,我實在太期待凱達格蘭的演出了,所以……”
“不用解釋了,請你出去。”邢耀華冰著臉轉過身焦急地給首席打電話,可電話那邊永遠是‘無人接聽’。
“邢先生,彩排該開始了,再不開始真的來不及了。”指揮從外麵走進來,疑惑地掃了一眼站在筱菲身旁的年輕人,急切地跟邢耀華說。
“可是首席還沒到!”邢耀華的臉色很差,這種事他也無可奈何。
“我說,也許可以讓我試試。我是說,我知道今天要演奏門德爾鬆E小調協奏曲,剛巧這首曲目我很熟悉,而且我有帶琴,不然我拉一下給你們聽聽?”在其他三人懷疑的目光中,年輕人摘下背後的琴箱,從中拿出自己珍貴的夥伴。
“任俊傑,你行麼?”孟筱菲看著年輕人有模有樣地架起琴忍不住詢問。
任俊傑沒有回答隻是衝她微微一笑,手臂微動弓便在弦上遊曳,流瀉出一連串的美妙音符。
“就是你了!”指揮高興地扯著任俊傑的胳膊往舞台跑,任俊傑嚇了一跳心裏卻是滿滿的興奮。即便是彩排也好,能登上凱達格蘭的舞台,自己是多麼幸運啊。
邢耀華透過休息室內的顯示屏看著音樂廳內的演出,坐在首席位子上的年輕人穿著白襯衫牛仔褲與周圍穿西服打領結的音樂家們格格不入,但他那陶醉於音樂的模樣卻極具感染力。看著這樣的任俊傑,邢耀華在鬆口氣之餘也有淡淡的讚賞。這個年輕人不僅琴技高超,更重要的是他有顆樂觀自信的心,這些都反應在他的音樂中了。
孟筱菲幫邢耀華泡了杯紅茶後坐到一邊的沙發上,笑眯眯地看著屏幕上那個充滿活力的身影。孟筱菲認識任俊傑純屬意外,那天她到步行街的超市買東西,誰知結賬時才發現自己的錢包被偷了。分文沒有的孟筱菲在後麵排隊的人的催促下滿臉通紅尷尬無比,正在內心痛罵詛咒那個殺千刀的小賊時,麵前一隻很好看的手伸過,遞給她一個購物袋,裏麵裝的正是筱菲剛剛選購的東西。筱菲驚訝地抬起頭,正對上一張笑得燦爛的麵龐。筱菲楞楞地看著幫自己付了帳的收銀員打扮的年輕人,目光掃過對方的胸牌——任俊傑。
門被人毫不客氣地打開,驚醒了沉浸在樂曲中的孟筱菲和邢耀華。
待看清來人,邢耀華一個箭步奔上前去,卻被臉色不善的賀霆宇一把推開。“霆宇,你終於來了。”邢耀華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陰冷,下一刻卻掛上親切的微笑。
前來的俊美青年緊鎖著眉頭,臉上的表情顯示他正盛怒。賀霆宇衝著邢耀華指向屏幕中的任俊傑大聲質問,“他為什麼會在那裏?你告訴我到底是誰讓這個不知所謂的家夥跑到我的舞台上?”
孟筱菲被大喊大叫的賀霆宇嚇了一大跳,連忙走到賀霆宇身邊卻不敢太過靠近,“首,首席,你別生氣,那是因為你沒有到,所以……”
“我沒有到!我沒有到你們就隨便找了個人讓他到我的舞台上,讓他坐在我的位子上!”賀霆宇的怒氣直達眼底,舞台是他心中的聖地,如今卻有個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的傻小子穿著便裝在他的聖地裏隨意拉奏曲子,這樣的事情他無法容忍!
“首席,那你要怎麼樣,既然不想讓別人踏足你的舞台,那你就按時出席啊!照我看,任俊傑拉的也不比你差!”孟筱菲一直看不慣賀霆宇目中無人的樣子,多日的刁難讓她身心疲憊。曾經她是那麼向往凱達格蘭,那麼向往聚光燈下如明星般耀眼的賀霆宇。曾經的音樂神童如今能夠獨當一麵,喜愛音樂的孟筱菲就是聽著比自己稍長幾歲的賀霆宇的事跡長大的,甚至因為這個偶像應求著並不富裕的父親讓自己學了幾天小提琴。可孟筱菲終於在家庭財力無法支持的情況下與夢想背道而馳,普通的大學畢業,找工作四處碰壁,然而有一天她發現自己居然有機會去凱達格蘭樂團麵試,她為這個興奮地兩天沒睡著覺,麵試時更是緊張得不行。這樣向往著期望著的孟筱菲在樂團工作半年後成為賀霆宇的私人助理,但筱菲越了解賀霆宇就越無法掩飾內心的失望,在筱菲心中幾乎被神化了的偶像居然是個除了演奏其他方麵都很糟糕的家夥。筱菲發現賀霆宇不僅不會照顧他自己,而且任性至極,脾氣暴躁而自負,待人刻薄,無論自己怎樣努力他仍舊拒人千裏,對人對事理智而無情。工作上賀霆宇更是對樂團的經營一竅不通,全都依仗邢耀華,而他對別人的付出還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點尤其讓孟筱菲火大。
“孟筱菲,你該知道人是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的!”賀霆宇的聲音冷若寒霜。
邢耀華見二人互瞪僵持起來心道不好,趕緊上前勸說,“霆宇啊,筱菲她隻是一時氣急,沒別的意思,筱菲,你快道歉。”
“我沒錯,道什麼歉!”孟筱菲完全無視了邢耀華向自己使的眼色,一仰脖子,堅決不屈服。
從沒被人如此頂撞的賀霆宇怒氣更勝,他逼近孟筱菲,居高臨下地冰冷注視,“孟筱菲,你真心覺得那個人比我拉的好?”賀霆宇保證,隻要孟筱菲點頭,他一定把她踢出凱達格蘭。
孟筱菲在賀霆宇的逼視下有些膽怯,但她努力挺直腰板,不甘心就這樣屈服,張張嘴,一個簡單的是字卻怎樣都發不出來。
“嗯,我說,二位,我那個,可以走了麼?”彩排結束回到休息室的任俊傑一進門就看到二人極具氣勢的對峙場麵,聽到賀霆宇的問話更是心虛地一縮脖子,但看二人僵持不下身為當事人的任俊傑又隻好出聲幫忙孟筱菲,他的心中怕是比孟筱菲還要忐忑不安。
“閉嘴!”
“閉嘴!”
孟筱菲,賀霆宇極有默契地秒殺了任俊傑。
“……”任俊傑隻能無語問蒼天,自己為什麼躺著也中槍啊!
“一銘,你回來啦。”淺眠的奈特聽見開門聲揉揉眼睛從床上緩緩坐起。
“嗯,剛在睡覺麼?抱歉,吵醒你了。”一銘解下領帶扔在床邊,接著鬆開領口在落地窗邊的茶幾上為自己倒了杯白開水,窩進沙發疲憊地歎了口氣。
窗外是M市獨有的夜景,霓虹燈與車的光流交錯,驕傲地宣告著都市的繁華。
一銘對能看到這樣景色的公寓很滿意,雖然搬出別墅有點兒對不起宗史,但一銘告訴嚴宗史自己跟奈特交往後就打定主意和宗史拉開距離,一是怕奈特的身份曝光,二是近來宗史對他實在太過關心了,三是複出的日程相當忙碌,Ivy姐幫自己租下了這個公寓,而她更是為了工作方便就住在樓下。
“很累吧。”穿著乳白半袖睡衣的奈特坐到一銘身邊,體貼地為他揉著肩膀。
“還好。”一銘舒服地哼了一聲,把頭仰到沙發靠背上,“對了奈特,你不是不用睡覺麼?”
“嗯,能量充足的話是不用的。”奈特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困倦地把自己窩進一銘懷裏。
“奈特,抱歉。”一銘揉著懷中人的腦袋,略帶歉意地說。
“嗯?一銘為什麼要道歉啊?”奈特從一銘懷裏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不知想些什麼的一銘。
一銘在奈特單純的目光中笑了笑,抬起奈特的下巴將唇印到奈特微張的嘴唇上,細細地描繪著對方嘴唇的輪廓,一銘仍感到不真實。往常一銘對戀人的態度更像是床伴,如今奈特屬於自己,對於‘那個’一銘反倒遲疑了。
在一銘的意識裏,無論如何都無法把奈特當成人類來看待,下意識地一銘會排斥與奈特更加親密的行為。一銘清楚,自己和奈特隻有當下沒有未來。一銘會一點點被時間腐蝕慢慢變老,可奈特不管過多久都是那副剛啟動的樣子,相對於一銘,他是永恒的。一銘無法想象自己白發蒼蒼時奈特還在自己身邊的畫麵,疑慮擔憂後悔,那麼多的情感混雜在一起都壓在工作壓力之下,隻是暫時的忘卻,一旦一銘閑下來便一股腦地迎麵襲來,讓一銘喘不過氣。
是自己買下奈特的,是自己要奈特留在身邊的,這樣抗拒,對奈特太不公平了吧。一銘在奈特有些擔憂的目光中終於下了決定,他衝奈特露出了一個安撫的微笑,在奈特的驚呼中把對方打橫抱起。一銘抱著奈特走到KingSize的大床邊,二人一起摔向床中央,一銘剛好壓在奈特身上。
“一銘?”奈特很疑惑,一銘一向避免這樣的場麵發生,自自己啟動到今天已經兩個月了,一銘從未提過要跟自己‘那個’為自己補充能量,可現在是什麼情況?
“奈特,能量不足很不舒服吧?”一銘的聲音很溫柔,他撫上奈特帶著驚奇的臉頰,捉住奈特反射性抵在自己胸前的手,將其拉高舉過奈特的頭頂,抓牢。
“沒關係的一銘,我可以從食物裏補充啊,而且你多親吻我我也會好很多。”奈特沒有反抗,衝一銘甜甜地笑著。
“你啊,明明就困倦的要死,我看過說明書了,除了‘那個’,其他補充能量方式效率都很低,不然你也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況。”一銘吻上奈特的額頭,順著眉心一路吻下,然後在奈特的唇上留戀了片刻,接著吻過下巴,脖頸,在那小巧的喉結上輕輕啃咬,滿意地聽到奈特的抽氣聲。果然,奈特對自己的觸摸很敏感呢。
看著意外純情的奈特,一銘忍不住勾起唇角,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奈特開始掙紮,雖然因為能量不足奈特並沒有什麼力氣,但一銘還是感到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