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東陵,思鋤(1 / 3)

東陵。

東陵府從接到宮裏傳來的消息開始,便闔府以待王世子與世子妃的到來,可已比預計時間晚了兩日——東陵矞便無法淡定了,散出去打聽消息的人一撥又一撥,卻也探聽不出王世子一行的準確消息,他想,是不是路上出事了,才致延誤了回城時間,如此一想,便更是冷汗涔涔,急忙又加多人手分三路往世子可能來的路線去迎。

思鋤雖然用心勸著郡爺不要憂心多慮,可自己心中也是吃不準,按理說世子下城應不會逗留太久,怎會過去了這幾日,人都還沒到呢?

一府人都心情惶惶間,卻有人來報說世子殿下進城了,東陵矞連忙攜府中人悉數出府迎接,果然遠遠看見一小撮隊伍擁著一輛馬車而來,那從馬車中探頭出來衝自己揮手的人不是靉兒又是誰呢?!他心中欣喜,卻無法表達,按規矩跪地迎接。

思鋤亦是高興異常,她跪在後頭,想著不月前她在此送走她親愛的郡主,如今,竟再有福氣在此迎已身為世子妃的郡主回來,不禁淚濕眼眶。她稍稍抬頭看,東陵靉正由世子攙扶著從馬車上下來,雖然華服精妝,但麵上稚氣,仍舊是她那個永遠長不大的郡主大人;再看王世子,對她悉心照拂,眼神亦是溫柔似水,想必,夫妻之間相處應算融洽吧……她一顆心,終於放下,與眾人一道,請世子殿下與世子妃安。

府上宴請也是少不了的,雖然溫融知會過不必大張旗鼓,但東陵矞依舊備了足足二十四道菜,請世子與世子妃上座。東陵靉看著坐在下首的爺爺,心中百般滋味,不知從何而起,雖然菜色明顯是偏向她的口味的,但總不如當時在家時吃的香甜,再加上近日睡眠不好,胃口便更差了,她勉強自己吃了幾口,便扯扯溫融的袖子,說不舒服,不吃了。

溫融低頭看她,的確沒甚精神,握了握她冰涼的手,讓肅鳶陪她下去休息。

東陵靉由肅鳶扶著起了身,特地對東陵矞說了聲沒事,隻是旅途勞累了,才進了內堂。

東陵矞擔心著孫女兒,自然之後也沒有什麼胃口吃飯,與溫融之間的交談也相當敷衍官方,到最後,隻剩溫融一人獨飲獨酌——他看著這諾大的東陵府,無一個人不是對他拒之千裏的,尤其是東陵矞。是嗬,他奪走了他最心愛的孫女,換作任何人,應該都不能淡然處之的吧。連他自己,也是這樣想的:他奪人之好,強人所難,理所不應當,情所不能忍,所以啊,所以,他才從最開始便告誡自己,無論東陵靉是什麼樣的女人,既然要了她,便要一生一世照拂她安好。——他下棋是高手,可棋局中從沒有一場是牽涉人的感情的,他料不到,他會動情,會對一個不久之前於自己而言還不過是陌生人的女子動情……那不像他的作為,更不像他的性格,他不懂,無法明白,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對她的在乎在與日俱增;那麼,這不是喜歡,不是情動,又是什麼呢……?就連現在,她食不下咽,精神恍惚,他都會掛心難過,甚至理智全無地吃另一個男人的醋。

他心思糾結間,杯盞數更,一下便醉了,東陵矞不敢再讓他喝,忙的叫下人來扶他進房。

溫融被人攙扶住進來時,東陵靉正拉著許久不見的思鋤傾囊說話,見他步履輕搖,且渾身酒氣的模樣,立刻起身去迎,問旁人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喝得這樣?”自己認識他以來,他從未曾這樣沒有節製地喝過酒,哪怕是大婚之時,也不過接人敬酒,從不酗飲。她心中莫名一緊,再問道:“是和郡爺說什麼了?”

旁人還不及回答,思鋤便立刻迎上來偷偷地扯了扯東陵靉的袖口,吩咐下頭的人道:“都下去吧,這裏有我。”

東陵靉看見了她遞過來的眼神,明白了自己所問不妥,立刻噤了聲,往身後叫肅鳶道:“你也來幫幫手。”

肅鳶聽見立刻上來,幫助思鋤將王世子扶上了床榻。

東陵靉看他醉得不輕,對肅鳶道:“肅鳶,你去叫廚房打些熱水來,再溫些醒酒湯。”

肅鳶看了眼醉倒在床的溫融,福身退下去辦。

東陵靉這才沿床坐下,用自己的手帕替溫融擦臉。他酒後雖不上臉,但是汗卻如雨而下,不一會,一條絲帕便濕透了。東陵靉想這樣下去非要著涼不可,於是叫思鋤過來幫手,替他更衣。

思鋤卻猶豫了,回道:還是等肅鳶姑娘回來再說吧。

東陵靉不解,但見她執意,也就不勉強,待肅鳶打了熱水來,與她一同替溫融更了衣。一直等溫融睡熟,酒氣過半,東陵靉才鬆了一口氣。她又想了想這情景,想必府上不明白宮中規矩,以為她是要與溫融同房的,便對思鋤道:“思鋤,你去把我原來的房間收拾一下,我今晚睡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