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頭在準備君上秋獵的事情……?”東陵靉逮住來送節氣衣服物件的姑姑問道。這些天,溫融早出晚歸的自己根本與他碰不上,王後也總是推病連請安都不見她的麵,她與肅鳶之間又僵著,自己突然像是被這個王宮孤立了一樣,每日每日呆在這個宮殿裏,吃飯睡覺、行走看書,卻得不到外界的一點消息——若不是聽到托盤的宮人們的耳語。
那姑姑大小是個掌事,見世子妃問話,立刻前來回道:“是的。奴婢們也都在預備主子們要穿的衣裳鞋襪,約莫與往年一樣,過了立秋之日便要出城了。”
“……是嗎……”東陵靉回味道,又問,“那往年規矩,女眷是否隨行呢……?”
姑姑道:“王後娘娘遇秋便多咳喘之病,所以是不隨去的。至於其他的王爺主子們,有些是會帶上正堂夫人的……”
“那世子呢?”東陵靉接著問,話出了口卻又有些後悔。
姑姑回道:“殿下今年才成婚……所以……”她抬頭看了東陵靉一眼,似乎覺得這話不應該來問她。
東陵靉也曉得了不妥,又多問了幾句其他的來搪塞,便叫她下去了。
蔻笙在一旁點算完了衣物,走過來問東陵靉道:“郡主怎麼突然問秋獵的事情……?宮中悶太久了、想出去走走?”
“是有些……”東陵靉回答道。但再細想想,其實也並不想與溫融一同出城——自從上次醉酒,她與他已半月有餘沒有好好說上一句話,他每天國事政事纏身甚至有時連宮門都不曾踏進,那麼所有事情便都在這十幾天當中自動沉寂了,卻隻是沉寂,並沒有解決。他和肅鳶、自己和……溫漣——這些問題依舊存在在她的心裏。
她歎一口氣,從書架上再拿下來一本書,把自己埋了進去。
蔻笙在一旁笑道:“郡主這些日子倒是愛上看書了,歐陽先生要知道了,可得高興壞了——”
東陵靉歪過頭來對她做一個鬼臉,卻又見她麵色沉了下來,問道;“怎麼了?”
蔻笙一驚,轉過身去把點完的衣物收進衣櫥裏,道:“沒事……隻是想到……不知先生他們現在好不好……”
“……”東陵靉看著她的背影,覺察到一絲的哀傷。她知道,她是想念東陵城了;上次回東陵,她是那樣的欣喜和期望,卻落了個空。於是便寬她道:“放心吧,他們都挺好的。”
蔻笙轉過頭來勉強笑笑,然後依舊轉過去打理衣裳。
東陵靉便也不再提,畢竟對她而言,東陵也是塊揭不得的思念。而這樣孤獨又心亂的時刻,倒是真的隻有書能夠令自己片刻安寧。無論是史還是經,現在東陵靉看來,都是魅力無窮的,一旦陷進那些文字邏輯與故事裏,時間便變得容易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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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轉眼便到。王後在藤青宮備下了節氣宴,邀各王族與宴。
這是自東陵靉與溫融大婚之後,宮中最大的一樁酒宴。也是多虧了這一宴,東陵靉才終於正兒八經地見到了溫融。
多日不見,他削瘦了,裹在黑色宮服裏,雖然精神,但更加的挑瘦——她見到他時,他已換好了與宴的衣服,特地來與她同行。而她才才綰好了發,還未上妝。
突然這樣地見到他令她有些慌張,連從銅鏡中與他對視都令她心慌不已,如同那時他執筆替她畫眉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