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漣一路策馬狂奔帶著東陵靉回了東宮,一路上的宮人內監們都被這狂奔的馬嚇得退後三尺,到東宮時,更是全宮嘩然。
出來迎的是蔻笙和管文肅鳶,見公子微抱著一身血衣的世子妃進來,都嚇得不輕。溫漣一麵抱她入殿,一麵大聲吩咐身後的人:快請禦醫!
管文一聽,立刻著人去請,又吩咐他人去備熱水等物,然後依舊跟著進寢殿。
東陵靉被放上床榻時,已然意識全無,麵色慘白,隻是額上依舊冷汗不斷。
溫漣心急火燎,替她蓋被暖手,卻又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隻得氣惱地衝著下人吼:禦醫怎麼還不來?!!
一屋子的下人守在旁邊,一時竟都恍惚了——這跪在世子妃床前的,到底是公子啊還是世子?
禦醫與思鋤是一同到的,二人都跑得氣喘籲籲,可也不及休息,禦醫立刻上前來請脈看診,思鋤則冷靜地將溫漣領到一旁,小聲道:此時場景,公子殿下恐怕不適合待在這裏。
溫漣本一顆心掛在東陵靉身上,聽見這話抬頭看了思鋤一眼,思鋤卻麵色沉靜,不與他多言,對外頭吩咐道:“快去通知宮驛府,立刻加急傳書世子殿下,請殿下速回!”然後對溫漣施禮,“請公子移步外殿,避嫌等候。”
“……”溫漣看著她,又多看了一眼正在被延醫診治的東陵靉,雖不放心,但到底退了出去。
思鋤卻不在東陵靉身邊陪伴,倒跟著溫漣出來,命人上茶伺候。
溫漣此刻哪裏有喝茶的心情,根本連坐都坐不住。他冷笑,對思鋤道:“你家主子在裏頭生死一線,你倒清閑冷靜。”
思鋤屏退了下人,又對溫漣施一禮,道:“元子的命保不保得住,看天;可主子的命保不保得住,卻在您。二者權衡之下,奴婢選擇後者。”
“……你什麼意思。”
“您不會不懂奴婢的意思。”思鋤一點退後都沒有的直視著溫漣,“奴婢也就直言——您與主子之間的情誼,已經成為過去,若您仍執意糾纏下去,對人對己,都絲毫沒有好處,此其一。其二,今日之事,您有心也好無心也罷,至少您身邊的人不是無心——您越接近主子,對她而言就越多傷害。您心中應該很清楚,無論是情感上,還是局勢上,您對她而言都百害而無一利!世子若知道您二人當初之事,會令主子陷入如何境地,您身邊的人,又會如何利用這層關係,傷害世子夫妻二人……今次,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溫漣竟不反駁,反而陷入沉思之中。他眸色漸深,眼睛雖然是看著思鋤,可眼神卻空洞得很。
思鋤接著道:“湲水祭壇距此不過半日路程,不出意外,世子殿下應在掌燈時分能趕回。如若公子聽進去了奴婢方才的話,就請盡快……”
思鋤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溫漣揮手製止,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撿了身旁的椅子坐下,道:“待禦醫診斷完,本王就走。”
“……”思鋤想再勸,竟也不忍,踟躕一陣,留他一人在此等候,自己進了寢殿。
由午到晚,整個東宮上上下下忙碌的人才漸漸停歇下來。溫漣手邊的茶已經涼透,可也不及他的心涼。整整一個下午他都握拳等著,那心情……就像是在等待自己即將要出生的孩兒。他苦笑,自己怎麼竟沒出息到這種地步。可聽到禦醫來報說孩子沒保住時,他如五雷轟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