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陸陸續續地都來齊了,才開宴請君上王後。這些人我大略也見過了幾麵,不再像當時那樣懵懂,所以說起話來,也不至於太不著邊際,何況有肅鳶在旁提點我,就更得心應手了。我們這頭正說著話,卻一眼撇見那邊有個熟悉的身影附在溫融身邊,我正用力瞧,卻聽見肅鳶疑惑道:那不是小殷王爺嗎?
我再瞧,可不是,那紈絝不羈的樣子,誰仿的來?我倒也不在意他,繼續喝酒吃菜,肅鳶卻嘀咕道:他一個戍在杉門的人,怎麼還來這個宴……
我聽見,吞下口中的酒,小聲問她:“怎麼,他不該來嗎?”
肅鳶擺擺頭,“不……隻是從前沒有這樣的做法,或者殿下有事叫他來也不一定。”說完也不在意,去應付身邊的夫人閨秀們了。
我心裏掂量,估摸也是溫融叫他來,在杉門時便見他二人要好,此番來,許是有什麼事要商量。我再一琢磨,又想起年前爺爺上京來的事,心突然莫名一緊——溫融難道……我不敢再想,他的心思,哪裏是我可揣摩的。但心中卻總是惴惴,仿佛壓了塊石頭。我不知在擔心什麼擔心誰,但總之就是心有惶惶起來。
一頓宴下來,也沒有了什麼興致,直到回到東宮。
今晚是要守夜的,思鋤和蔻笙服侍我們更了衣洗了手臉,安頓好吃食酒水,便退到外間去了。我等到外頭的動靜停下來,才把正在擺棋的溫融打斷,問他道:“今日殷讚也來了?”
他沒有看我,專注在棋局上,點了點頭。
我問:“他戍在杉門,怎麼會來年宴的,從前也來嗎?”
他又點了點頭,仔細地落了一顆黑子,抬頭問我:“這個棋局你見過嗎?”
我見他回答問題心不在焉的,不禁有些惱,脫了鞋上塌,往後坐得老遠,說沒見過。
他也脫了鞋盤腿坐著,道:“這個叫’鴛鴦’,聽說單靠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解不開的。”
!什麼圓央扁央,誰問你這個了!我不禁更怒,扭過頭把身後的紅燭吹滅了一根,和衣團在榻上說要睡覺。
他笑著看我,把腳伸過來戳我的腳底,道:“怎麼了,今兒是年關要守夜,哪有你先睡的道理?”
我不理他,越發縮成一團。
他放下棋子,下榻走到我身邊來,摸著我的額頭問:是不是又病了?
我不答,他忽然湊上來抱住我,身子跟我的疊在一塊兒,竟有些撒嬌的味道。
我不禁好笑,推開他坐起身來,嗔他沒有樣子。
他也笑,拖住我的手道:“好好兒的,怎麼就不開心了?明知道我在意你,還要折騰我。”
我竟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一些委屈來,於是湊上去歪到他的懷裏,“方才問你話呢,為什麼不仔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