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勁才剛剛過了些,卻聽見外頭有不正常的腳步聲,急切而有力,我抬起頭去看,隻見窗外人影攢動,看影像,根本不象是內侍的打扮,倒像是侍衛。我一驚,精神立刻清醒了些,意識到溫融仍未回宮,心中便一緊。肅鳶這時進來,麵色蒼白,見了我與母後,立刻上前來道:“王後、世子妃,外頭似乎不好了!”
母後依舊不聞不問的樣子,我便著急問道:“何事?!”
肅鳶答:“奴婢見外頭侍衛在大批換班,來守成陽顛的似乎不是原來的大內侍衛,看著衣服佩飾,眼生得很!”
母後這才有了些微動,眼神也恢複了,轉頭看向肅鳶,沒言語,但是周身溢發出一種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魄。思忖片刻,她對跪在地上的首領內侍道:“你出去,以發喪為由,看看外頭是何動靜。”又對肅鳶道,“你機靈些,從殿後頭出,繞到南宮門,那裏的守衛應該換得最遲,你拿著我的掌印出宮,速見殷讚,叫他入宮勤助世子。”
二人領了命立刻出去,看此狀況,母後是在防範溫漣逼宮。而我念及溫融如今在十裏外的小沅城,哪怕即刻收到喪訊,趕回來也遲了,不禁心急如焚,思鋤在旁邊提挈我,叫我冷靜。
可這樣爭權奪位、血雨腥風的大事,我如何冷靜得下來。我怕溫融不及進宮就被溫漣拿下,薑華文昶如此狼子野心,難保不會除掉溫融而後動啊!我愈發緊張起來,先前忍下的淚,如今都化成一滴一滴豆大的汗,從額上淌下來。
見我心思不定,在房內踱步,母後終於出聲叫我,道:“你冷靜些,融兒不會有事。”
母後一眼瞧穿我的心思,可我卻依舊沒出息,手腳發抖。
不一會兒,出去探風的成陽殿首領內侍回來,稟道:“成陽殿內外的守衛都已被撤換,世子的近衛隊被圈在二宮門外進不來,諸葛隊長雖正在和這班守衛的首領交涉,不過目前尚無起色。”
“……”這些話一聽,我的心更是沉到穀底,這不是意味著,我與母後被軟禁在這成陽殿了嗎?!溫漣到底做了什麼,怎麼可以瞬間就將成陽殿換成自己的人馬?!還有,他的人是如何進的宮、這大內兵馬與京城守衛的兵權,不都掌握在殷讚手中嗎?殷讚再不察,這樣大的舉動,怎可能逃過他的眼睛呢!難道……難道殷讚也被控製了……?不……不可能……溫漣的封地遠在華西蘇地,兵力若要調動,不可能不動聲色,既如此,他無兵馬,就不可能掣肘殷讚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正思緒混亂,外頭忽報公子殿下入宮奔喪。我一驚,立刻退身站到母後身旁,便見溫漣一身孝衣,眼睛紅腫,進來跪倒在了君上的遺體前。
我看著默默流淚的他,真的很難想像,他剛剛才冷靜地發號施令調換了所有的兵馬,就在他父親屍身未涼的情景下,他要掀起一場弟奪兄位的宮廷爭鬥。
母後冷冷地看著他,諷刺道:“公子的紫薇宮離這成陽殿還真是遠啊,喪鍾敲了這麼久,公子才姍姍來遲。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溫漣不理會,在床前跪了快半個時辰,才起身,對我和母後道:“夜已深了,王後與世子妃今夜便在這成陽殿睡吧。”又問首領內侍道,“父王走時,你一直守在身邊?”
那內侍還未回答,母後便冷道:“怎麼,想知道你父王的遺詔放在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