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捂著嘴巴瞪大雙眼,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床上躺著一個人,如果那還算個人的話...蒼白的皮膚下是清晰可見的血管,瘦得好似隻有皮包著骨頭,頭發被剃光,眼窩深陷,乍一看跟骷髏似的,胳膊上、頭上、身上,密密麻麻插著許多管子,旁邊掉著點滴,各種不知名的液體流入那人體內,被子蓋在腰間,卻能清楚看到被子下空空如也。李瑞記得很清楚,當時那場車禍,嚴重到自己父親幾乎整個下半身都沒了......
蘇玉拳頭捏得嘎嘎作響,眼眶也紅了,他努力深吸幾口氣,壓下拔掉李攀身上管子的衝動。李瑞心思多活絡啊,也猜到了七八分,他卻沒能忍住,一個箭步衝到張躍兒身前,聲音幾乎歇斯底裏:“為什麼還讓他活著,都這樣了為什麼還讓他活著?”
有時,活著卻比死還要難受。
張躍兒滿臉悲傷,低頭不說話。
蘇玉上前一把抱起李攀,懷中的身體甚至沒有小邪重,他示意李瑞拿上旁邊的點滴瓶,還沒等張躍兒驚呼,進來幾名老者,充滿威嚴地喊了一嗓子:“蘇玉,你想幹什麼?躍兒,誰讓你帶他來的!”
張躍兒掃去悲傷又換上了那副高高在上的驕傲模樣,仍舊一句話不說,蘇玉罵了一句“老不死的”。
為首的那名老者氣得直哆嗦,幾個人死死地圍住門口。
蘇玉不耐煩:“趕緊閃開,否則我拔了李攀的營養液。”
老者見蘇玉一臉狠樣都有些動搖,張躍兒卻知蘇玉需要李攀來救李研,自然不會讓他現在死,但她卻沒說出來。
“還不趕緊閃開!”
“蘇玉,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李攀他...”
蘇玉充耳不聞,抱著李攀擠了出去,幾個老者攔也不是擋也不是,就怕推搡間碰掉了李攀身上維持姓名的針管。
張躍兒跟了出來,三人上了車,一路上車裏都十分安靜,蘇玉抱著李攀的手有點抖,張躍兒專心開車,蘇玉一直催她再快一點,到醫院下車時,張躍兒幽幽開口:“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不知她是解釋給蘇玉聽還是李瑞聽。
蘇玉抱著李攀疾走在骨科醫院的走廊上,李瑞捧著點滴瓶緊緊跟上,走廊裏的的病人、護士都停下手裏的動作看著跟骷髏似的的李攀,蘇玉直接帶著李攀去了驗血處,連醫生都愣了半天,然後才想起用工具采血,青色的血管如畫在皮膚上的花紋,一清二楚。
這算是個特殊情況,他們等也沒等,直接出了結果,好消息,跟李研的一樣,AB型RH(-)。蘇玉示意對方抽血,醫生支支吾吾,表示李攀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合獻血。
“李攀,李研出了車禍,現在急需AB型RH(-)的血,這血型稀少,要是等從北京調來不知道得什麼時候,還來不來得及,為今隻有你能救他...”低沉的呢喃在李攀耳邊響起,蘇玉說了好多,在眾人目瞪口呆下,如枯骨的手臂顫顫抖抖抬了起來,握著筆簽了字,表示自己自願獻血。
幾名主任級的醫生研究了一下,因為確實情況特殊,先抽了李攀200CC的血,夠支撐到北京送來血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