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一個人？”他進了房門，左看右看。
“恩。”我讓他坐著，自己去倒了杯水，“小鷗，老師很喜歡你這個學生，你知道吧。”
“呃，不知道。”他捧起水杯，低頭喝水。
“那你現在知道了。”我歎了口氣，“有什麼想法和困難可以告訴我。”
“沒有。”
“你來這家裏人知道麼？”我不想再跟他繞圈子了。
“。。。”他驚慌的看著我。
“為什麼不和家裏人說？”我不用他承認，繼續追問。
“就是不想。”他又低下了頭。
我越發的感覺頭疼了，在這個孩子麵前，我簡直不懂如何交流。
“老師實話告訴你，現在我忍著脾氣在問你，收起你這副別扭的態度！”我站起來，左右踱步。
“現在的你和平時的你，哪個才是我的老師？”他抬頭，直視著我的眼睛。我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一句話，有些措手不及。
“有區別麼？”我有些不耐煩了，和一個孩子做文字遊戲，傷神。
“很大。我想知道。。。”他依然倔強著。
“那我打電話去你的學校反應一下情況，免得孩子出了狀況，你們學校背黑鍋。估計他們會馬上聯係你的家人的。”我麵對著不可理喻的小鷗，快要抓狂了。
“不行。。。”
“那你等著看我行不行。”
“那我就跑到別的城市，出狀況你負責。”他賭氣的說道。
“那我現在就把你捆起來，等你爸媽來提貨！”
“那。。那。。”他左顧右盼，突然跑到窗戶邊，“你電話一打我就跳，摔死你負責。”
我C！頓時我就火冒三丈，這麼多年粉飾太平的功力瞬間被廢，上前把他揪了下來，扯著衣服後領壓在牆上，用盡力氣朝他屁股上扇了兩巴掌。
兩巴掌下去，手掌震的發麻，從剛才孩子使勁倒吸兩口氣來看，他比我更不好過。
“打人你不怕要負責嗎？”他緩過氣，竟然又丟給我一包火藥。
“我負責！我認真想要教好一個孩子，他不領情，有人想去投訴盡管去，就當我瞎了眼。”我吼了幾句，用力按住他，又使勁扇了下去，不一會，手心通紅一片。
“老師。。”他的聲音變了些，“我。。。您鬆手，我不躲。”
我鬆手，喘著氣看著小鷗。他長長的睫毛掛上了水珠，臉通紅，見我鬆手，轉過身，手撐在牆上。
這架勢倒讓我清醒了一些，我在做什麼？我帶小鷗回家是想關心一下，怎麼就動起手了？
小鷗保持著姿勢，胳膊有些發抖。我搭上他的肩膀，明顯感覺到了孩子抽搐了一下。
“孩子，對不起，老師氣昏了。我送你回去。”我輕拍了一下他的頭，轉身拿車鑰匙，“對了，想投訴的話。。。打這個電話。”我遞給他一張名片。
“老師。”他伸手打掉那張名片，“你說我別扭，你自己又何嚐不是。”他紅著眼睛，用小小的動作揉了一下挨打的地方。
“我發現我沒法和你交流。倒黴孩子。”我打開門，示意小鷗出來。
開車送小鷗會宿舍，路上才想起還沒有吃晚飯，於是又停在上次那家快餐店。小鷗依舊不願點餐，我替他叫了豉香排骨飯。快餐店的凳子很硬，我看到小鷗坐著明顯不自在，心裏有些懊悔，拿筷子時發現自己手心竟有些微腫，於是輕搓了一下，這個小動作被小鷗看在眼裏，他又紅了眼睛，邊吃飯邊說，“老師，對不起。”
“沒見過你這樣的。你的命不值錢啊，給誰都能拿來威脅。”我歎了口氣，“不知怎麼的，對著你我特別容易發火。”
“不知怎麼的，對著老師你我特別容易惹人發火。”他回了一句，“剛才是話趕話，我不會跳的。。。”
“量你也不敢，下次再做這種幼稚的行為，我。。。”我說著，還是閉了嘴。
“那，您不會找我家人吧。。”他還心心念念這個事。
“過兩天再說。”唉，敗給他了。
今天折騰這麼一出，似乎毫無進展，我好像在教學生涯遇到了宿敵，小鷗聰明用功，可偏偏軟硬不吃，以前糊裏糊塗的帶學生，日子過的多愜意。一旦有了認真的想法，煩惱就上身了。我突然發現，盡管一再的提醒自己要守“本分”，還是被小鷗激發了那些認真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