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鷗!小鷗!”我回過神,出了一身冷汗,丟下凶器,鬆開按著他的手,他無力的向一邊傾倒過去。
我連忙摟住他的身子,“小鷗!你。。。”我一時語塞,隻覺得心口酸澀,我在做什麼,簡直是瘋了。
“老師。。。”他一隻手扒著我的手臂,抬起頭望著我,聲音嘶啞,臉上淚汗交加,上衣也濕濕的貼在背上,“老師。。。您打夠了嗎?”
我真的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了,默默的打橫抱起小鷗,走進臥室。
退出來,我關上臥室的門,跌跌撞撞的撲進衛生間,靠著牆直喘氣。
剛才腦海中那個身影。。。
我不願意審視自己的過去,我不想想清楚所有的事。我以為自己早已覺得無所謂,平日偶爾有人無心觸及那些話題,我便大大方方的自嘲一番,什麼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久而久之,我也輕鬆了,相信了成敗天注定。
直到剛才,我才發現我從來沒有原諒過自己。我恨自己目中無人的氣焰,我恨自己犯下的錯。而這些積壓已久的怨恨,被小鷗囂張的氣焰趕了出來。
我亂了,我不知道如何向這個孩子解釋我的暴走,如何收場。
深吸幾口氣,我擰了一條濕毛巾,回到臥室。
小鷗背對著門口,側躺著。我走到床邊,蹲下,輕輕用毛巾給他擦臉。
“您怎麼不說話?”他想坐起來,又被我按下。
“你想聽什麼?”我站起來,依著牆。
“什麼都行。”他竟然笑了,伴著略顯慘白的臉色。
“為什麼總和自己過不去?”我不忍看他,轉身望向窗外。
“因為我不喜歡你平時的樣子。和我心中的張揚不一樣。”這是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他應該是一個俠客。。。”
“那你是喜歡我暴力的樣子了?什麼俠客的,武俠小說看多了吧。”我不由得一陣心酸。
“我喜歡那些畫,”他垂下眼睛,“那種感覺不會騙人的。”
小鷗說幾句就清一下嗓子,我倒了杯水,扶他側臥著。
“你這個孩子,平時不好好說話,挨完打話倒是多了起來,卻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輕輕拍著他後背。
“那您呢?有沒有和平時不一樣的話要說?”他望著我。
“咳,”我能說什麼?解釋一下為什麼會抓狂?“恩。。以後做人放聰明點,不要火上澆油。本來隻想嚇唬你一下,你一挑釁,後果嚴重了吧!”
“不是挑釁,”他撇了下嘴,“你的手打疼了還怎麼畫畫。。。”
我心裏一緊,剛才火藥味太濃,沒有想到別的含義。
“唉,”我也不好再板著臉,“生死關頭還知道心疼老師。要討賞錢嗎?”
“不是討賞,是要補償。”
小鷗望著我,看得我後背發涼,畢竟自覺心中有愧於他,隻得敗下陣來。
“什麼補償?”
“收我做學生。”
“你本來就是啊!”
“我不要做那種。”
“還有哪種?”
“像真正的師徒一樣。就是臨死前會把武功秘籍交給徒弟保管的那種。。。”
“你還是小說看多了。等等,這是什麼比喻啊?!”嘴上這麼說,我心裏卻有了一種莫名的感動。
“那你答不答應?”
“咳,這麼沒誠意?還不快倒茶磕頭叫師傅?”我終於妥協。
小鷗“噌”的一下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向客廳跑。
“回來!”我一把揪住他,“倒黴孩子,跟你開玩笑呢,腦子缺根弦。”
我將小鷗留在家裏,自己開車出去打包回來一些菜,擺上桌。小鷗嚐試著找個合適的姿勢坐下,屢次失敗,隻得端著碗木木的站在一邊。
我看看他,接過他的碗,夾了一些菜,又給自己加了一些,“我們去陽台吃。”
於是我們兩個傻乎乎的站在陽台上扒拉這碗,活像兩個犯人。
“今天別回去了。”我說。
“恩。”
“誒?你老早就把東西收拾好,難道早就打算賴在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