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地下室牆體的一塊平整岩石緩緩地打開,靈走了出來。
他在那個地方呆了整整二十年,當他重新出現時世界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樣子,盡管他都知道。
月球有了一個井然有序的城市,與其說是城市,其實是一個國家,擁有五萬三千零四十二個人的國家。在地球上或許隻是一個小小的城鎮,可在月球上已經是一個大國了。
“先生,您還沒有睡?”康德在站在靈的身後問。
“你看,太陽都高高地掛在天上,是睡的時間嗎?”
靈打開透明的過漏小窗,一束白光穿進屋裏,猶如夏日的驕陽,甚至比夏曰的溫度再高上一倍,可現在是2095的冬季,他又緩緩地移上窗戶的門。
“如果他們搞穿越的話,會去哪裏呢?”靈問康德,又像在自言自語。
“我前幾天跟您說過的那個地方,您相信嗎?”康德似問如答。他為靈倒了一杯溫水,順便把客廳網絡平台上的煙蒂倒掉,這“天帝門”的煙是他從一個姓曹的一個中國商人那裏弄來的。
“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靈在清潔的印有明星“娜娜”的煙缸中熄滅了一個煙蒂,掠過一絲內疚,但很快被雜亂的思緒撲滅,如同勁風吹滅了一根火柴,還沒有到就已經無影無蹤,他再次點燃一支煙。
“如果說他們穿越,這些石頭和奇怪的儀器便是最好的證明,他們可能在火星上。”靈望著書架上那些火山石說。
“火星?”康德驚愕。
靈點點頭,他來回踱步,康德則跟在他身後生怕他跌倒,一個瘸子照顧一個假肢,沒有誰比誰更利索,兩個耄耋之年的老人就這樣在這間豪華的氧包屋裏相互支撐。
“我們去找他們,靈先生?”康德探尋靈的意思。
靈沉默,吐著煙,他知道康德在等他的答複,最後坐回平台搖搖頭,看了幾眼地球新聞,又重新站起來徑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世界毫無意義,活著是一種病毒啃齧人的骨頭,結束才是回歸。靈的心裏萬般酸楚、苦澀,因為所有的一切看起都很圓滿,惟獨有那麼一點點缺陷,那就是失蹤了三個人。
一滴淚潤濕了他渾濁的左眼,順著眼角躺下,他側身而臥。康德為他小心地移上房門便去隔壁就寑。
世界屬於年輕人,老人無論如何活著都無意義,現在唯一有意義的事是找到他們,可去哪裏尋找呢?靈翻來覆去地尋思。
第二天,靈很早起來,他其實隻睡了一個多小時,盡管吃了安定片,可能是劑量不夠的緣故。他現在生活規律很混亂,這對老年人可不好。想睡就睡,不想睡就不睡,這月球本來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白天黑夜,何必那麼遵守時間呢,他總是這麼想。
“去火星?”康德又一次驚愕。
“嗯。”靈點點頭。
“可我們兩個人的年齡已經不能被旅行公司接受,先生。”
“我們自己去。”
“自己去?”
“嗯。”
靈轉身來到餐廳,
“自己怎麼去?又不是去地球才三十八萬公裏,而是五億多公裏啊,最近也有五千萬公裏,三十八萬可是一億的“零頭”啊,先生。”
康德心裏不禁打了寒顫,這年紀喜歡安靜,最好天天坐著看天空和鍾表的時針。
“是很遠,去了我也不想能再回來。”靈淡淡地說。
“這……”康德瘸著腿去廚房端出了蘑菇牛肉湯,把幾片麵包塗上蘋果醬和蕃茄醬,他們沒有吃早飯,直接吃午餐,因為靈一直在平台前忙碌著。
“我願意跟你去,這麼多年習慣了與你在一起,反正不回來就不回來,隻是這房子可是你花了好些錢從一個日本人那裏轉手過來的,留在這裏不白白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