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利太太白了一眼,說:“你不知道吧,是豔!”
她說著又從椅子上忽地一聲站起來,大聲喝道,“她搶走我的情人,啊一一”
貝利太太尖叫起來,康德扶住她坐下,說:“貝利太太,你靜一靜,靜一靜,這麼大年紀了會中風的。”
靈冷眼旁觀著,不去刺激貝利太太。不過,靈也覺得奇怪,他們三個人為什麼住在一起?康德說是因為朋友之間的友情,可友情也不至於要送房子什麼的,或許他們是合資的。唉,想那麼多幹什麼,趁我還活著就盡快地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貝利太太安靜了下來,不過在輕聲哭泣,康德扶她去房間。那個房間原先是米勒住過的,有一些他零用的什物,還都按照原來的樣子擺設著。
靈住在豔的房間裏,那裏有她一些陣舊的衣物什麼的。豔的房間裏沒有一本書,聽她說過自從有了網絡她就不再看紙質的書。住在這裏猶如聞到了她溫暖的氣息,十年逝去,二十年三十年也就過得特別快,轉眼已在終點上,就差那麼一步。
因為有貝利太太在屋裏,靈把儀器和天線都收起來放回書房,並鎖上了感應鎖,不管怎樣,這些東西已經歸屬於他。那個賣給他屋子的日本人是秀夫的弟弟。一個失蹤十年的人會被注銷戶籍,住在這裏的三個人都已經被注銷了戶籍,當然房子也就理所當然歸屬了秀夫的弟弟次郎,他也不來月球居住,便把這個豪華氧屋賣給了靈,並請求靈盡量不要丟掉屋裏的書籍什麼的有紀念意義的東西。
靈當然不會丟掉屋裏的所有東西,把它們整理壓縮放在原處或櫃子裏什麼的,自己和康德也沒有帶什麼累贅的東西,所以屋裏很整齊潔淨。觀察了屋裏的一些陳設,靈感覺他們失蹤沒有“預約”,是在日常生活中出走的。
貝利太太在傍晚時分醒來,說要回去,向靈說對不起,她說自從米勒失蹤十年以來,她一直很憂鬱,一直在想念。靈理解她的心情,覺得她也挺可憐的,處境不亞於自己。
“我總感覺他們去了另一個地方,這個地方無人知道,隻有我一個人知道。”貝利太太瞪著她的圓眼睛一字一句地對康德說。她正常時的動作非常優雅,把一個手指在麵部附近劃了一個弧度,說話的口氣也十分緩慢,
“哦,這話怎麼說?”靈來了興趣。
見靈有了興致,她倒不願意再開口,坐在沙發上顧自喝著康德送來的玫瑰茶,她以為是康德對她的話題感興趣,可康德不理她,所以有些生氣,心想,這個農夫是不是晚上沒有女人陪,可他怎麼跟一個中國人住在一起?這是她想不通的地方,本來這個瘸子倒是一個很好的“三陪”,溫和又自卑,這是她獵取的對象。這些年她總是在思考,思考該用怎樣的方法能更快地捕獲男人,這個問題好像越來越難解決了,不過,今天她又有了一個新方案,這個中國人倒是挺不錯的,隻是老了點,但精神還十足,現在她對男人的要求也逐步降低之中。
“貝利太太,要不晚上去喝一杯?”靈笑容可掬地說。
“好啊!”貝利太太拍手讚成,這是她巴不得的呢,最近都沒有男人陪她,更別提吃飯。
瑪麗雅小餐館開了近十年的時間,她的兩個孩子都已長大,珍妮上了月球高中,長得很像媽媽。
“哎呦,珍妮,長這麼高了,瑪麗雅!嗨!”康德在店門口打招呼,瑪麗雅應聲出來。
“你們好,康德、靈、貝利太太,好久不見!”瑪麗雅笑容相迎。
坐定後,大家的話題又落在失蹤之事上。
“靈,這麼多年你到底去了哪?”瑪麗雅舊話重提。她已經問過靈十幾次,但每次見麵便又再問一次,靈也以各種答案回答她。
“回地球去種樹了。”靈說,呷了一小口鬆果酒,有時他就喝點香味獨特的酒以驗證鼻子是否還靈敏。
“種樹?”貝利太太睜大眼睛,很吃驚,“為什麼還要種樹?”
“難道地球上不種樹了?”康德反問,說,“地球不是月球,它可以到處種樹和種玉米的。”
“我已經忘記了地球!”貝利不屑地吼叫,聲音很刺耳,別的台子上有三個年輕人正在喝點紅色的西瓜飲料,不禁咯咯地笑道,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