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法蘭西終於又一次陷入了徹底的混亂,傳到波爾多的最新消息是,幾乎要被大眾遺忘的孔代親王,已經帶領著他在德意誌募集的軍隊,回到了自己的勃艮第領地,很顯然,他也想亂中取利。
孔代親王又一次與吉茲公爵結盟了,而後者則開始向全國召集參加****會議的代表。這份召集令也被送到了波爾多,這使得總督府裏的夫妻倆,不得不麵臨一個嚴肅的問題。
吉茲公爵從三個等級中獲得的支持比反對他的人們想象的要多,在貴族中吉茲家族的支持者本來就不少,而法蘭西天主教會幾乎已成為他的最堅定的支持者,他們目睹過去兩年中胡格諾力量的急速擴張,現在急需一位首領來更有力地支持他們自古以來的信仰,因此,吉斯公爵成為他們的選擇。
很長時間以來,吉茲公爵也從未忘記過爭取第三等級的支持,殷勤的對待普通市民一直是吉茲家族的傳統,而現在,他則最大限度的利用了狂熱或者虔誠的天主教徒們對於胡格諾以及縱容胡格諾發展的瓦盧亞王室的不滿。這使得越來越多的平民相信,高大英俊而又待人和善的吉茲公爵,比王室那些言行怪誕、身體羸弱的王子們,更具備國王的光彩。
正因為如此,很多胡格諾都認為,他們也應該派出代表參加****會議,但瑪格麗特對此是堅決反對的,這使得她的丈夫又一次陷入了舉棋不定的境地。
“這問題其實可以簡單化的,”瑪格麗特認認真真的看著丈夫,“亨利,你要做胡格諾的納瓦爾國王,還是法蘭西國王?”
夫妻倆麵對著一張畫在羊皮上的法蘭西地圖,也許是由於翻看的次數太多,地圖上有些文字已經被磨掉了。
“瑪格麗特,你是知道的,”亨利的語氣裏透著疲憊,“我一直兩個都想做。”
“因此你會麵臨現在這樣的問題,”瑪格麗特把自己的手指按在丈夫的手上,“你是第一宗室親王,你是法蘭西王位的第三順位繼承人,從這個角度,你必須要抵製吉茲的一切行動,相反的,假如隻是為了維護胡格諾派在法國的現有權益,而不管是誰戴那頂王冠,你確實應該考慮派出代表參加****會議。”
亨利的手指輕輕劃過那張地圖,從朗格道克,到吉耶納,再到阿爾布雷和貝亞恩,最後落在納瓦爾之上,事實上,隻有納瓦爾,是在法蘭西國境之外的。
“親愛的瑪格麗特,”他問,“你覺得我們現在把這些地方都占據下來,建立一個胡格諾派的疆域廣大的納瓦爾王國,也並非是不可能吧?”
“是很可能,”瑪格麗特低聲回答,這不是她想要的,但如果亨利選擇了這條路,她也隻能接受,“在現在的亂局中,其他人都盯著法蘭西王冠,估計不會有人來阻止你。”
“可是即便我們擁有了這塊領土,還不到法蘭西的四分之一,”亨利歎息了一聲,“而且,那樣一來,即便你的兄弟們都蒙上帝的召喚而去,法蘭西人民也不會接受一個曾經侵占過法蘭西領土的外國君主來統治他們吧?”
“真要是到了那一天,倒也未嚐不能爭一爭,”瑪格麗特笑了一下,“隻不過可能性確實很小罷了,尤其你還是胡格諾。”
“哦,親愛的,你總是這麼一針見血,”亨利頹然倒在椅子上,垂下頭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
“親愛的瑪格麗特,我想我最終還是個法國人,”他低聲說。
“不是納瓦爾人?”瑪格麗特微笑著問。
“不是,”亨利還是猶豫了一下,但回答時也算得上堅決。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瑪格麗特又問。
“等著我必須要放棄納瓦爾王國,甚至放棄我的信仰的那一天的到來,”亨利長歎一聲,證明這決定對他來說還是頗為殘酷的。
“不要如此悲觀,”瑪格麗特隻好再寬慰丈夫,“事情也許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呢。”
這種認識對亨利來說是有益的,納瓦爾王國從傳統上講,與西班牙的關係更為密切,隻不過是在過去兩個世紀之內,因為法國貴族阿爾布雷家族成為了納瓦爾國王,又與法蘭西王室數次聯姻,雙方才建立了比較緊密的聯係。而瑪格麗特也知道,在亨利四世登基之後,納瓦爾王國的一大半,在國民的強烈要求之下,轉投入西班牙的統治,亨利也隻能接受這一結果,隻有包括波城在內的貝亞恩地區,並入了法蘭西的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