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爾多城裏又恢複了平靜,到第三天夜裏,隊伍才回來。因此一直到第四天的早上,瑪格麗特才聽到另一位軍官的彙報,隨隊返回的隻有九十來人,但這並非是戰鬥減員,拉莫爾伯爵帶著十幾個人,要隨那位薩伏伊使者去都靈取回他們的報酬。
瑪格麗特隻能無奈的笑笑。事實上,她始終認為,如果此行的目的能夠達成,那筆錢要不要都無關緊要。但隊伍的首領們始終也沒告訴士兵們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因而現在那位軍官也無法告訴王後一個確定的答案,他說有不少人看到亨利三世成功逃脫了,至於那意大利神甫,似乎沒人注意到他。
那麼就隻有等拉莫爾回來了,這就又過去了十來天,不過伯爵的速度總還是快於派出去的情報人員,而且,他從薩伏伊人手裏,除了帶回金幣進獻給王後之外,還帶回了第一手的情報,潘斐洛神甫確實已經死在亂軍之中,出手的應該就是亨利三世隊伍裏的薩伏伊人。
“好吧,拉莫爾先生,”瑪格麗特溫柔的笑了笑,“看在您帶回了好消息的份兒上,我就不懲罰您那鋌而走險的行為了,我隻要你帶回金幣的一半,至於另一半,我建議你留下一半,再把剩餘的分給士兵們。”
拉莫爾的臉紅了一下,才規規矩矩的感謝了王後的賞賜。而在他退下之後,瑪格麗特立刻安排人手,再去打探亨利三世那邊的最新情況。
沒過兩天,新消息就來了,這一次是瑪格麗特的姑姑,薩伏伊公爵夫人寫了一封信來向侄女道謝,感謝她對於公爵的使者的種種照顧。在這個任何信件都並非絕對安全的時代,公爵夫人理所當然的把信的絕大部分篇幅留出來敘述亨利三世的最新情況。
這又一次失去愛人的年輕人似乎已經徹底崩潰了,薩伏伊公爵已經趕赴瓦朗斯,試圖說服或者安撫他,但公爵夫婦都覺得希望渺茫。幾個月前從法國各地趕來投奔亨利三世國王的人中,有不少都已經離開了,這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數那位蘭斯大主教了,他自從拋棄了他的教堂之後,輾轉趕到瓦朗斯,而現在,服侍過大主教的一位修士告訴薩伏伊公爵,大主教這一次的目的地,也許是巴黎。
在瑪格麗特看來,薩伏伊公爵夫人的這封信,更像是在表達她的丈夫的某種考慮——薩伏伊也許會是最後一個放棄亨利三世的支持者,但這一天不會太遙遠了。
於是瑪格麗特在給亨利的信裏,需要花大量的篇幅來訴說事情的發展。這其中包括了亨利三世到波爾多來索要囚犯,她釋放了意大利神甫,以及正好出現並給他們帶來一筆不錯的收入的薩伏伊使者,還有薩伏伊公爵夫人的來信。當然,瑪格麗特相信亨利關注的反而肯定是信結尾處的一小段話,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一件大事,很可能再過九個月,夫妻倆將要迎來他們第二個孩子。
果然,亨利在回信裏,熱情洋溢的感謝妻子給他帶來了好消息,他甚至用又有一位王子即將出世的消息來鼓舞軍心,這對於一直都在努力與西班牙軍隊周旋,至今沒有打出一場像樣兒的勝仗,還損失了一批物資的納瓦爾王軍來說,算得上是這一個月以來唯一的喜訊了。
但亨利並沒有泄氣,他說他並不懼怕西班牙軍隊,而且是在與他們對壘了一個來月之後,更加毫無畏懼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取勝,隻是需要時間而已。因此他反反複複強調瑪格麗特一定要自己保重身體,因為夫妻倆可能會很有一段時間不能再見了。
收到亨利的回信的時候,法蘭西的主要勢力和貴族們正不遺餘力的關注著小小的瓦朗斯,各種消息正沸沸揚揚的傳播著。送到瑪格麗特手裏的情報顯示,亨利三世已經徹底拋棄了可能屬於他的王冠和他的支持者們,他的態度甚至比上一次還要堅決,這表現在,他幾乎拒絕了所有忠心耿耿的侍從們的追隨——他們現在輪流看守著他,因為他一旦獨處,就有可能自殺或者獨自離開去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