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人類的死亡
作為非人類的再次開始
我們還有沒有可能相遇
1、
他記得那個笑起來很陽光的少年。
他的世界黝黑而曲折，而他是一縷陽光。
他默默地看著他，直到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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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了。
裕翔將手指放在唇邊咳嗽一聲，默默地背起書包。同學們揚著笑臉三三兩兩穿插而過，他黝黑的瞳孔望著虛無的前方，色彩明烈而燦爛，隻是在他眼中都成了渾濁的一片，沒有現實的光點。沒有人注意他，他像一隻貓，靜靜地隱藏著自己的存在感，這也是他的職業習慣。
作為一名……
“中島君！”知念輕輕地將手拍著他的肩膀，笑得一臉燦爛，“一起回家麼？”
裕翔收起雙眸裏湧動的殺氣，靜靜地笑了笑：“不，有事。”
知念有些失望地歎了一聲：“唔……”不過他又揚起笑臉：“沒關係啦！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中島君再見！”
他隻是望著他走遠。
他不會說再見。
他是什麼？
上司說他們隻是低等的人類。
為殺人而生存，為殺人而活。
他們這種從小訓練出來的特種殺手，是為政府賣命的，他們從小就失去了愛與被愛的資格，他們是機器。
裕翔明白。但是知念對於他是不同的。
他的世界黝黑而曲折，而他是一縷陽光。
他的陽光，是知念侑李。
他蹲在屋頂的角落裏，靜靜地擦著槍。
一輪彎月掛在這個城市的上空，夜色沉沉，普通的人早已入睡。屋內是大型的地下賭場，裏麵燈紅酒綠，空氣裏漂浮著渾濁的氣味，有的人歡喜有的人悲傷，厚厚一層牆，將他隔離在這個世界之外。
他不在乎，他的雙目隻是緊緊地盯著他的目標。
那個男人，這個地下賭場的老板，他奉命殺死他。沒有理由。他不需要。
扣動扳機。結束掉他的性命，這麼簡單。
他沉默地站起身，他聽見屋子裏傳來女人的尖叫和混亂的腳步聲，那個前一秒還數著一大疊鈔票笑得不知死活的男人，這一刻像是被斬斷根基的大樹一般轟然倒下了。
裕翔不急著走，他靠在屋頂，看著夜幕上烏雲半遮的月亮。
他記起了那個笑得很陽光的少年。
彎彎的月牙眼和潔白的牙齒，漂亮的弧度。
他是他的陽光，可是他救不了他。
因為他什麼也不知道。
第二日，他爬起來去上學。
裕翔覺得身子糟糕極了，他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時日不多。作為殺手的他們，從小被灌著新型的毒藥，這樣政府才能牽製住他們，讓他們為政府賣命。
路上他嘔出一大口血，他拐過彎躲進一旁的小巷子裏，一隻幽綠色眼睛的貓在黑暗裏靜靜著看著他，他與它對視，良久後他用手背擦擦唇邊的血，站起身。
“中島君？”
裕翔渾身一震，他驚訝地反過頭，知念站在巷子口，光從背麵照過來，在他絨絨的發絲上留下模糊的光影，裕翔將手背在身後，手指握緊。
“真的是你呀，快點哦，一起走吧，一會兒要遲到了喔。”
他什麼也不知道。
裕翔和他並肩去學校，他笑得很開心，陽光般的溫暖。隻是他不知道，裕翔咬著牙逼回去淤血，和他一直背在身後的手背上觸目驚心的血跡。
他和他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他救不了他。
知念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麵，裕翔默默地在身後跟著。
“今天測試又OK！中島君呢？”放學了，走廊上擠滿了回家的學生，知念拉著裕翔的手，笑著問。
“嗯。”他從來不會多說一個字。知念嘟起嘴，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
“笨蛋中島君，老是耍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