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珠兒說完,陽筠便教她開了殿門。一眾侍女仍舊入正殿,或擦拭或掃灑,陽筠自己與武承肅則進了內室說話。
武承肅走在前頭,陽筠在後,親手關了內室的門。
“你覺得方才丁鑫的話,有幾分可信?”武承肅問道。
陽筠思忖片刻,才回答道:
“依我看,倒有七八分像真。丁鑫又不是傻子,在你我麵前還不說實話麼?你隻需派人稍加追查便可查明,這會還要扯謊,不過能偏上兩日,又有什麼用處?”
武承肅沉思半晌後,抬眼看著陽筠,輕聲道:
“就為了這個?他若反其道而行,偏賭你我會因此信了他呢?”
“當然不止為了這個。”陽筠說著,把當初自己的推演的因果說了一遍,後道,“我如今說有七八分是真,還是因為丁淼入了宮了。若丁鑫可用,好好的弄進來個丁淼做什麼?”
武承肅略一沉吟,點了點頭,低聲道:
“這倒有些道理,隻是不能大意了,少不得要查個清楚。無論丁鑫是否與這事有牽連,那個幫丁鑫往家裏遞銀子的,叫什麼趙興的,恐怕是已經被滅口了。”
陽筠挑了挑眉,笑道:
“也不知這趙興是哪個,可算是倒了黴了,沒得被太子殿下咒死了——那人叫羅興,哪裏是什麼‘趙興’!”
武承肅心中沉悶得緊,原有些不快,被陽筠這麼一笑,當真輕鬆了好些。
“隨便是什麼興罷,總是被滅了口了。”武承肅頗有些無奈,道,“若丁鑫在你我麵前做戲,那麼如羅興這般重要的人物,應該早就沒了命了;若丁鑫說的是真,羅興把丁家父母被打死的事走漏了,想來那人也饒不過他,終究還是難逃一死。”
“倒也不然,”陽筠苦笑,“若這事與丁鑫無關,那羅興也不是替人做事,隻是偏了丁鑫許多年的銀子,便不會被人滅口——如今還沒人會費力去設局害丁鑫,要查也不難。”
“雖如此說,萬一查了起來,難免惹人注目。”武承肅竟也苦笑了起來,“從前我諸多忌諱,不敢讓人去查丁森,為的就是這事。”
陽筠聞言不禁蹙眉。
武承肅這話倒不錯,萬一他們去查,怕陸續就要有人被滅口。
可若是不查,如何還敢再用丁鑫?又如何揪出幕後指使,趁機鏟除,一勞永逸?
陽筠尋思了良久,忽然有了主意,她眼珠微微一動,低聲對武承肅道:
“我倒拿了個主意,隻不知是否周全罷了。依我看,事到如今,咱們倒不必猶豫了,且查個清楚是正經。
“那幕後之人若是怕了,從此畏首畏尾,咱們好歹也能查清丁家的舊事。到時丁鑫是用還是不能用,也都容易決斷,不至於像如今這般不安。
“若他想要隱瞞,必定要殺人滅口,八成就會露出馬腳來,比追查當年舊事豈不容易許多?
“依我看,偏從丁森、丁淼二人查起才好,竟不用避諱,今兒就著人去捉了那個羅興來才是正經。”
陽筠一行說著,武承肅一行跟著頷首。
“倒也是,從前我就是顧忌太多,如今連母後都讓人去查了,我再想瞞著也是艱難——即便東宮不動,那些人看著慈元殿動了,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