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水雲間時,盛千馳的臉頰都有些不正常的酡紅,顧佳音並未在意,隻以為他是酒喝得多了點。
替他解了安全帶,輕聲說,“下車了。”
盛千馳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麵前的女人許久都沒有說話,他的眼睛此刻深邃得像是暗夜下的大海,暗流湧動,卻又神奇地平靜。
像是有超強的吸力,要把她吸進去。
顧佳音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片刻後便錯開了臉,扯開安全帶先一步下車了。
盛千馳跟著下了車,錯後一步跟著她,那雙眼睛緊緊地鎖著她的背影,像是黑夜裏就要對獵物發起進攻的獵豹。
顧佳音雖然沒有回頭,但也感受到了那股灼熱與盯視,不禁心底湧起摸不見底的窘迫。這種感覺,與在鷹皇的郵輪被他盯上時如出一轍。
甚至更加緊張不安。
進了別墅,客廳裏巋然坐在輪椅上的一位中年男人衝淡了這種不安的氛圍。
顧佳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身後的盛千馳也禁不住挑起了眉梢,“爸,你怎麼來了?”
是的,盛蘭章來了。
他想見顧佳音一麵,被拒絕了,時隔一個月,他身體有所好轉,便命人推著輪椅親自過來了。
想來,這是他七年以來,第一次離開醫院。
隻為見顧佳音一麵。
因為長期病痛,盛蘭章顯得蒼白羸弱,不過,那雙眼睛還有那副骨架,都標誌著他年輕時定是位英俊瀟灑的男子。
當然,能生出盛千馳這樣的好皮相的兒子,盛蘭章自然也是人中之龍。
仔細觀察,盛千馳的確很像盛蘭章。
盛蘭章一臉慈愛,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顧佳音,細細地打量她,最終目光定格在她的臉上。
那樣專注,似要透過她,看到另一個人。
顧佳音卻是反感的,也許是因為當年姐妹先後與同一個男人產生了糾葛,難免尷尬,顧家很少與盛家來往,而顧韶華每次回顧家也隻是一個人。
後來,顧韶華回顧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關係就淡漠了。
所以,她對這位盛先生不怎麼熟悉。
對於他意味深厚的目光,她淡漠地垂下了眼簾,客氣而疏離地打了一個不痛不癢的招呼,“盛先生。”
說完,她轉身便要上樓,手腕卻被身後的男人扣住了。
回頭,便對上了男人略帶一絲乞求的目光。
是的,盛千馳在乞求顧佳音,希望她能給他的父親留一些顏麵和尊重。
他自生下來就被送往了國外,十六年不曾見過親生父母,但自從回國後,盛蘭章的確給過他許多父愛,他能從他的眼中,看到積鬱了十六年的愧疚。
想來,父子間的親情還不算太寒漠。
盛蘭章卻是不在意地笑了,說出的話帶著濃濃的慈愛,“佳音,盛叔叔特地來看你,你就陪我說幾句話吧。”
顧佳音站在原地沒有動,內心十分糾結,她對這個害她媽媽陷入謾罵卻一絲保護都沒有提供的男人,沒有一絲好感,但盛千馳扣著她的手腕,她又不好強行扯開。
氣氛尷尬得像是風化了的沙漠岩,幹澀而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