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塵 地獄裏爬出的少年(1 / 2)

第一節地獄裏爬出的少年

“好!”

掌聲響起,打斷了秦韻的思緒。警員小六子伏在秦韻的耳畔低語:“那邊叫囂最歡的就是紅幫的雙花紅棍,號稱‘殺人機器’的魏刑。”

秦韻撇過頭,看到無數燈光掩映下,一個滿臉油光的中年漢子趾高氣昂而又飛揚跋扈地站起身環顧四周叫嚷著,仿佛這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

小六子:“都說他很能打,脾氣也暴,過會兒一旦出了事,韻哥,你可得小心了。”

秦韻拍拍腰間的手槍:“怎麼著?這年月還有練家子能頂得住這玩意兒?”

小六子:“那是,那是。”

秦韻轉過頭,如癡如醉地看著舞台上的燕湘君,每個人都在替她感覺尷尬,這位顧影自憐、自命清高的風塵女子,這隻在SH灘無數隻權力之手中穿梭的精靈,她正從容地微笑著,似乎冷漠又似乎含情脈脈地看著台下這個號稱要今晚“睡”了她的男人。似乎他們早有默契,又仿佛他們形同陌路。

但接下來那一曲魏刑親點的“今宵多珍重”被湘君不知不覺地改成了“夜來香”,似乎前奏和開頭的一段都是那首街巷中都在傳唱的“今宵多珍重”,但轉著轉著就成了“夜來香”,使得這兩首傳唱已久的歌曲巧妙地變成了同一首曲子,每個人都聽出了旋律巧妙地韻味,每個人也都聽出了其中的奧妙,每個人都回望著魏刑,那個今晚為她一擲千金的男人,那個當眾宣布要睡了她的男人,她卻沒有唱完他點的歌,盡管他為這首歌付出了一棟房子的錢。

“好”魏刑在鼓掌,於是觀望的身邊人都釋然了,全場的人也跟著釋然了。掌聲如同風吹過的麥浪,等待著豔陽下辛勤耕作者的收割,然而,天邊陡然響起了滾滾的風雷,門外一個聲音傳來,“唱錯了”。

號稱“武鬥界第一高手”的魏刑,他真的不通曉新時代的流行樂曲。但他不懂,不代表有人可以當眾說他不懂。

這句“唱錯了”看上去指責的是台上的演唱者燕湘君,但實際上矛頭直指向台下唯一不懂音樂的魏刑,因為他今天是來睡女人的,不是來聽歌的,有人說他不懂,就是挑釁他,直白地告訴他“今天你睡不成了。”

魏刑先是一愣,靜止了一切但沒回頭,而大家都屏住呼吸,向後麵的聲音望去,門被打開,一群人湧入,很大的一群人。有黑衣的,有白衣的,有黃種人,有印度人,甚至還有黃毛藍眼睛的歐美人。他們體型高大,麵目猙獰,無一例外的凶神惡煞,但無一例外地被眾人的視野所忽視。因為,在SH灘這樣的人多了去了。更因為所有人的眼睛都直落在站在最前麵的中等個頭的青年身上。不僅個頭中等,他的一切都是那麼“中等”,他的打扮普通,樣貌平凡,可唯一不“中等”的是他那極端銳利的目光和比目光更加銳利的微笑。這讓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他成為了全場的中心,他微笑著說,“湘君,你唱錯了”,口氣就仿佛是跟家中的妻子討論晚飯的搭配一樣輕柔而自然。

魏刑沒有動,更沒有回頭,他依舊在鼓掌,輕輕地鼓掌。嘴裏重複地喊著:“好。”但他的手下動了,向新進來的這群人湧來,一個對著一個,仿佛事先算好了一樣,分配得那樣平均。眾人開始喧嘩。小六子滿腦子是汗,緊張地張起身來,摸索著腰間暗藏的武器。

秦韻微笑著將他拉回座位,“別急嘛。看看胡海山到底有幾分斤兩。”那個被稱為胡海山的年輕人與魏刑擦肩而過,所有人都以為他們之間會發生些什麼,但就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這讓魏刑本人都感覺有些驚訝。他看到胡海山徑直向前走去,似乎當這個奢華的大廳沒有盡頭一般,就那樣來到台前,一縱身跳上去,然後抱起燕湘君,再然後,他親了下去。

靜默,良久的靜默。

掌聲,山呼海嘯般的掌聲。

閃光,如璀璨銀河般的照相機在閃光。

魏刑知道自己輸了,他是來挑釁的。他相信無論胡海山是否像傳說中那樣牛逼,他也不敢在這個警察環視,名流彙聚的地方跟自己動手,那麼隻要在眾目睽睽下擺出搶他女人的姿態,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在氣勢上壓他一頭。但是胡海山的確沒有跟他動手,而是動了嘴,他一吻下去隻親了一個絕世美女,實際上,等於在眾人麵前給了他魏刑一記耳光,這耳光無影無形,縱然他這個武鬥第一高手也無法防禦無法還擊這無形的一掌,他感到渾身燥熱,臉上火辣辣地熱,如果不是他在運功調息,他真的會如同挨了一記重擊那樣鼻口穿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