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躲進了一家廢棄工廠,外麵是用單麵玻璃覆蓋的,還有很多殘缺的部分,裏麵非常開闊,進來時他還看見了許多墨綠色的機器排布在兩側,上麵結了蛛網,把灰塵吹開還能看得見十年前的日期。這裏曾經大概是一家冷鮮罐裝食品廠,林易還依稀看得出當年的生產流水線的操作過程。
這裏空無一人,連乞丐也沒有……也對,自從底特律破產以來樓市早已崩潰不堪了,前幾年底特律城市北部的一套230平方米的房產被人以2300美元拿下,而其2008年前的售價是45萬美元,可想而知,當地的房產跌到了難以置信的程度。
林易伏在滿是塵土的工廠第二層不敢出聲,他盡力將氣息變得很小,觀察著樓下的動靜。事實上,離開路西法不到三分鍾林易就覺得有人在尾隨自己,他憑著路西法的指引已經熟悉了底特律貧民窟的一切地形,然而仍舊不能在無數的爛尾樓群之間自由穿梭,以至跟蹤自己的人像是黏在屁股上的口香糖一樣難纏。
這座工廠的上下樓沒有隔開,形式上又像極了二戰時期底特律的“民主兵工廠”。林易注意到有四五個人走了進來,他們手裏提著重武器,是林易叫不上名的槍械。
林易再次壓低了身子,額頭上冷汗直流。他在問自己路西法到底會怎麼樣,如果他被殺了,那就隻留下了自己在這種連警察都不太敢來地方,孤零零地待在廢棄的工廠,待在美國…這時候,活著,不活著,真成了個問題……
……
……
“你在說什麼啊?”光頭走近路西法,臉上恢複了正常的神色。
“我是說你能不能把那破表摘了。”路西法點燃雪茄煙卻掐在手裏。
“行,”光頭說,“您說摘就摘!”
也許是搞錯了,他正說著便一邊把腕表扯了下來丟在地上。
“你看看周圍,”路西法把麵罩摘下,臉上依然是布滿皺紋,“他走遠了麼?”
“您放心,我的人已經跟上他了,”光頭冷笑著,“而且,他不會知道您所做的一切。”
“那樣最好,”路西法把煙叼在嘴唇邊緣,那幹癟的嘴唇已經皴裂,“這是你我的最後一次交易,此後沒有瓜葛。”
“好,隻要您再給點零用錢就行!”
“你以為手上的人多了就有資格跟我談條件麼?”路西法突然呼出赤色的煙霧,在場的人無不膽寒。
“不不不,我沒有資格,”光頭連忙解釋,“隻不過,您本來也不在乎錢這方麵的事,所以……”
“上回的用光了麼?”
“沒…沒有,我們買了幾台車花掉三百多萬美金,上個月又向巴西那邊的軍火商要了點貨,這又花了十萬……眼下我們手裏還攥著您給的那幾張支票,打算留著應急的時候再動它們。”
路西法懂了他的意思,便從懷中取出一張支票,上麵的數字至少是七位數。他把支票遞向光頭,那光頭樂得咯咯的雙手想要接過這份賞金。
可路西法又收回去了。
“您這?”
“定金和全部款額我一起付,”路西法麵無表情地望著貪婪至極的人類,“但是你要先讓我看到成效。”
“您一定要這麼弄他麼,”光頭非常尷尬而又不解,“看起來像個日本人。”
“做你分內的事。”路西法一句話終結他的疑問。
“您把具體要求說一說。”
“下手別太重了,打死了就會很麻煩,留一口氣就行,”路西法麵無表情,“這是最後一次合作,做得漂亮點。”
“明白。”
“還有。”
“什麼?”
“他是個,”路西法頓了頓,“中國人。”
“您好像很尊重他……”光頭咽了口水。
這時,從光頭身後的人群中跑過來一個黑人胖子。他在光頭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光頭頓時喜笑顏開。
“路先生…我們抓到了……”
“那就著手做吧!”說著,他轉身離開,撇下隨風飄動的白色支票。
……
……
“嘿,”林易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底特律適合拍喪屍片!”
那站在旁邊的大胡子黑人雙手抱胸,肌肉被勒得呈塊狀。
“你想要說什麼呢?”
“我的意思是,”林易將一口腥澀的液體咽下,“大半夜的遇見喪屍還沒有遇上黑鬼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