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餓了,”路西法扭頭看著林易,“這附近有沒有食物?”
“這個時間恐怕隻有旅館才開門吧……”林易滿臉黑線,他忽然覺得路西法像個小孩,可問題在於他打了一場血腥的仗後變得饑餓難耐,那種渴望吃東西的眼神別提多任性了。
“旅館?”路西法皺眉,“那裏應該沒什麼好東西……”
“這倒是提醒我了,”林易點點頭,“我來這兒的時候住在附近一家旅館,老板娘人很不錯,好像還特意為我準備了宵夜!”
“帶路。”路西法淡淡地說。
“到了那裏最好別把你的本性暴露出來……”林易嘟囔著,忽然覺得之前路西法樹立的陰冷形象儼然要崩塌,不過“親切”這一點還是充盈在這微妙的關係之中。
林易沒告訴他,自己已經差不多忘了怎麼走了,不知何時前一段記憶變得模糊不清,更可怕的是連見過的人的容貌都加上了馬賽克。如此,林易當然不敢再去觸碰那團物質,雖說那東西包含的東西對他很重要,不過它也帶有強烈的副作用,如果讓路西法知道自己還沒有膽量攝取那東西,想必他會跳到林易麵前大聲嗬斥“那可是個經驗大禮包啊小子,別不識好歹!”
惡魔很會騙吧?……之前把自己騙得那麼慘,還有,至今也沒搞清楚馬航失聯的緣由,以及其餘的六位魔王、妖界等等。
林易琢磨著惡魔對酒精也會起反應的吧…待會灌他幾缸套套情報才是上策。
雪片如同櫻花般地降落,櫻花的花期很短,而雪花也是一落地就開始消釋,可它們都在空中留下了片刻的美,看久了便無法忘懷,這個季節一過,心裏也許會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林易和路西法並排走著,路西法的心思全在食物上,他想著自己要吃多少,想著要吃些什麼。而林易則帶著他一圈一圈的兜,顯然路西法對於小樽並不熟悉,在他眼裏,日本是個到處都一樣的地方,連地上堆的雪都一樣……什麼?你問他怎麼會這麼想?…是啊,林易剛剛為他定的方位,這麼來回兜著走,可不是一樣麼……
帶著惡魔跑路就已經很別扭了,更何況林易在糊弄他,林易拚命地在腦海裏思索路徑,在他沒有想出來之前都會保持著這個狀態走下去,但是這艱苦的過程讓他明白了所謂路癡的痛苦,就是當你蹦蹦跳跳地出門,麵對的第一個十字路口時就有種想哭的衝動……
路西法催促了好幾遍,他說不是附近的旅館麼,都走了很長時間了…我餓死了,實在不行我就吃人了啊……喂,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帶你飛起來看看怎麼走?
在這零下二十多度的環境下,林易的後背已經濕得透透了。
他尷尬地笑著打發路西法的問題,自己則不知疲倦地大步往前走。
其實在這條路上,林易並沒有在意什麼。每當一次次地掠過那袋物品,一次次地擦過高擎的雪堆,它們就好像流下默默的淚,一邊仰頭望著雪花,讓雪花飄進眼睛,歎息著,你的記性可真不好……
可他偏偏最後才看得到,這條路是林易第一次遇見櫻井雪紀的那條路,雖說總共才見過一次……
他感覺自己的後腦勺像是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耳畔忽然響起黃昏時分塔樓上撞鍾的嗡鳴聲。他停在了路燈灑在雪地的光影中,因為在這裏看鑽石塵特別明顯,也特別美。
還好沒有忘記啊,林易在心裏暗自慶幸。
給一個女孩的承諾不會變得那麼淒涼,哪怕對方是妖類……噢,反正自己也不算個完整的人。
林易望著被雪掩埋了三分之二的袋子,沒有任何的表情。他想,就這麼埋著吧,等我找到她,再做,再做……
林易的眼眸忽然湧現出堅定,路西法看著一旁的他笑了笑,隻覺得人類是個糾結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