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身世，離別
葉楓扶著沈默離開了演武場，一邊關切地看著這個生機不複旺盛的老人，一邊細心地詢問著些什麼。他並不在意謝流雲有沒有讓林衝去打掃茅廁，或許能當著謝流雲和守樓老者的麵對林衝做出這麼玩笑似地處罰，就已然足以平息他心中所剩無幾的怨恨。
謝流雲三人看著葉楓離開的背影，默然良久。
“此子心性坦蕩，神念通達，不被仇恨所羈絆，即便沒有那本小冊子，他將來的前途也不可限量。”
片刻之後，守樓老者打破了沉默，捋著白須道。
“是啊。葉楓性情堅韌，執著聰敏，心懷高遠，不說其修行天賦，僅憑這心氣，早晚有厚積薄發那一日。”
謝流雲微微頷首，如是讚歎道。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此人隱忍堅決，行事頗有俠義之風，是個有情有義之人。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就這麼輕易地放下了對當年事情的怨恨。換成是我，隻怕做不到。”林衝邊說邊搖頭，仍是覺得不太理解。
謝流雲輕笑一聲：“你看他是有情有義，我倒覺得，他對宗門有情義，對你……可遠遠談不上，堂堂執事堂堂主被罰去掃茅廁，想想我都覺得好笑。換了我，那還不如離開流雲宗另尋他處棲息。”
林衝自嘲笑：“宗主說笑了，我在流雲宗多年，哪是說走就走的，他即便讓宗主再如何重罰我，我也是不會輕易離開的。再說，流雲山非他騰翔之地，我已然不在他的眼中，他又何須為我留下心結？人和人，有差距啊！”
兩人在這輕鬆地說著話，守樓老者卻似乎有些心事，他望了一眼遠天燃燒的雲霞，用一種莫名的口吻道：“他的血脈裏終究還是傳承著那位大人的驕傲，這或許就是所謂命運的安排，該來的一定會來，想躲也躲不掉。”
說到這，他好像忽然意識到了某些事情，嘴角抽動了下，嗤笑起來：“嗬……也是我太可笑！那位大人的種，怎會躲避畏懼？不過是等待一個機緣，重歸罷了。流雲，五日後，你把葉楓和沈默長老召來，林衝你也來，有些事情，必須得擺上台麵，是時候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談到這個話題，謝流雲和林衝也正色起來。原本謝流雲雖然信任林衝，卻也是有些防備的，畢竟有大長老篡位這一前車之鑒，用人可盡信，不可盡用，謝流雲對林衝保守一些，根本無可厚非。
但有了葉楓的出現，流雲宗的格局就不一樣了。林衝不是那種沒遠見的人，先前的流雲宗發展勢頭就不錯，此番內門考核又招入諸多人才，躋身一流宗門指日可待，到時門派勢力的擴張就會進入一個爆發期。
林衝身為執事堂堂主，將來能掌握的權力和實力隻會越來越多，他是極不可能做出對門派有威脅的事情的。隻是謝流雲身為一宗之主，必須要平衡宗內力量，才對林衝有所防備。
守樓老者顯然也知道這一點，但他更清楚的是，葉楓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離開流雲山。而宗門要做的是，在葉楓的真正身份暴露之前，盡一切可能變得強大，爭取為日後無法避免的鬥爭多做準備。
眼下的謝流雲和林衝，還不知道守樓老者已經在葉楓身上下了一個大到壓上整個宗門的賭注。他當然不是宗主，但那日葉楓得到那本小冊子以後，他去過一次後山。所以宗主的決定，不重要了。
五日後，很多事情都會有答案。
這一天，本事流雲宗內門考核，卻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有意料之中的，也有意料之外的。有好有壞，總的來說，好事居多。
羅俊彥，王天，葉楓……這三人一個比一個耀眼。他們三人加在一起，看在眾多流雲宗門人眼中，便是宗門未來的光明。
而對葉楓來說，這是一個暢快，又夾雜著些許煩悶的日子。讓他暢快的是，他終於報仇雪恨，將整整五年來內心的陰霾一掃而空。而令他煩悶的是，明明知道自己的師父時日不久矣，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可以來阻止。
明月高懸，沈默靜靜看著半跪在自己身前的愛徒，聽著他訴說這些年來的痛苦，失落和堅持……
“好了，都過去了。我知道你辛苦，隻要結果是好的，其他都不那麼重要。人活在這世上，本來就不容易。”沈默輕撫著葉楓的頭，“先起來吧，有件事情我先給你透個底，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是，師父。”葉楓敬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