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穆嘉第一次來到廉氏集團的大樓,它氣勢巍峨地矗立在市中心,將整座城市的風景盡收眼底。
“在想什麼?”觀景電梯裏,林川陪在穆嘉身邊。
穆嘉說:“我在想是不是廉洪濤派你過來監視我的。”雖然是一句玩笑話,卻道出了穆嘉心中所想。身為廉洪濤的助理,林川這些天幾乎都陪在穆嘉身邊,讓她頗為不自在。
“現在就煩我了?”林川的笑壞壞的。隨著時間的推移,穆嘉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生出了許多好感。在外人眼中,他年紀輕輕身居高位、身價不菲,再加上平日裏他總是沉默寡言,很容易讓人感覺他心高氣慠。但一段時間相處下來,穆嘉發覺林川的與眾不同。他有著同齡男人沒有的有點,不,比他年長的男人也不一定具備這項特質。
這就是沉穩。
沉穩和成熟不一樣,它不是一種隨時間流逝而增長的才能,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不懂得什麼才是真正的沉穩。林川則不然,他的沉穩更像是天生的,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才能。
電梯緩緩打開,出現在穆嘉麵前的不是她想象中的走廊,而是一間寬敞的大辦公室。“這裏是?”
林川快步超了過去,像一個房地產中介般介紹道:“這是老爺子的辦公室。”
穆嘉放慢腳步,像一位認真參觀的遊客。辦公室裏有一扇大落地窗,保證了采光充足。古色古香的木質地板,踩在上麵吱呀作響,一張考究的辦公桌放在窗前,看上去渾然天成。辦公室兩旁的書架擺滿外文書籍,書脊上落滿灰塵,已經許久沒有人翻閱過。
“新工作適應嗎?”說話者躲在辦公桌後的老板椅裏,從穆嘉的位置望去,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但穆嘉已經很熟悉他的聲音。
“謝謝。”這是穆嘉能給他最大的善意。
“這些是你應得的。”廉宏濤站了起來,眺望落地窗外的景色。“當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不會想到能有今天的成績。那時候公司資金鏈緊張,每天都有破產的危險。可是那個時候我的煩惱反而更少,每天想的事情無非是工作上的困難。”
“你錯了。”
“噢?我哪錯了?”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人敢質疑廉宏濤的權威了,穆嘉是一個難得的例外。
“沒有誰是應得的。你現在的成就隻是你奮鬥的結果,和我毫無關係。實際上,如果沒有你,也許我的母親活得會輕鬆些。”
廉宏濤笑著點了點頭,歲數越大,位置越高,聽到的真心話越少。“既然不是你應得的,為什麼還要接受?”
“沒辦法,我要報仇。”
“為了顧穎?”
穆嘉點頭說:“我不能眼看著她被人陷害,而無動於衷。”
“你有一顆正義的心。”雖然對外裝病,但廉宏濤畢竟已是古稀之年,說了一會兒話後,就需要坐下來休息。
他曾經是個魔頭,至少在穆嘉眼中他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壞人。母親的遭遇更堅定了她的看法。可是現在的他似乎更像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眼睜睜看著骨肉相殘。“你會幫誰?”
“你需要我幫你嗎?”廉宏濤知道這是一句廢話,但他想聽到不同的答案。
“我隻希望你不幫廉智勳。”穆嘉讓廉宏濤失望了。廉宏濤哭笑不得:“放心,我不會幫他。相反,如果我幫他,他會覺得我是在侮辱他。”
穆嘉隻是淡淡一笑,她心裏清楚,若要和廉智勳鬥,自己真的毫無勝算。“你覺得我勝算有多大?”
“如果是你,勝算是0。”廉宏濤觀察著穆嘉的表情,果然在聽到零這個刺耳的數字時,穆嘉的眉毛下意識地抖了一下。“如果加上林川,有30%的勝算。”
“你默許林川幫我?”
“即便我不默許,林川也會幫你的。實際上他也是在幫自己。如果你輸了,很有可能他就是下一個目標。如果你贏了,他的地位就會跟著你一起提升。”
“是不是在你眼裏,所有的一切都是生意,包括子女。”
“你和誌勳、誌誠打過交道,你覺得他們倆怎麼樣?”
穆嘉斬釘截鐵地說:“禽獸不如。”
“除此之外呢?”
“自私自利,沒有人性。”
“他們從小接受的就是商業化教育,一切以利益為先,每一個決定都優先考慮自身利益。從這點看,他們幾乎做到了。”
穆嘉嘲諷道:“如果每一個企業家都像你這樣教育孩子,那真是不敢想象。”
“我也是這幾年才意識到這種教育的弊端。”廉宏濤話鋒一轉,盯著自己的女兒說,“我對你很有期望。我觀察過你之前的表現。媒體是一項自由度很高的職業,你的表現有些懶散,但工作成績一直處於中上水平,和同事的關係很好。至於上層領導方麵,雖然褒貶不一,但整體沒有什麼壞評價。”
“看來你對我調查的還挺仔細。”
“這是當然,否則你怎麼接我的班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