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峰矗立,陣陣鬆濤清風送晚。
夕陽西下,餘暉染紅了天涯。
密林深處,狹長古道,一輛破敗馬車,一匹精瘦老馬,一個蒼老車夫。“駕!”老車夫揮動手中長鞭,拚命地驅使已不堪重負的老馬。
車轔轔,長距離奔逃,車轅受損嚴重,“嘎吱嘎吱”,也許下一刻,破敗的馬車就將四分五裂。
遠處密林之巔,樹冠輕輕彎曲,黑色的靴子急踏而過,柔軟的樹冠從彎曲的狀態剛剛伸展開來,又被另一雙黑色的靴子再次踏下去,細細數過,共有七雙靴子。
馬蕭蕭,老馬噴著響鼻,汗如雨下,殷紅如血。
“秦隊長,還多遠能到劍穀?”車中響起妙齡女子的聲音,如珠落玉盤。
“快了,殿下放心,老奴一定將您安全送到劍穀。”車中響起孩童哭啼聲,老邁不堪的秦隊長急躁地猛一揮鞭,“啪噠”狠狠地抽打在老馬背上,一鞭下去,一條深深的血痕顯現出來。
“唏律律”本就不堪重負的老馬吃痛,發瘋也似地狂奔,蹄鐵磨損嚴重的馬蹄踏在一粒圓石上,登時穩不住,跪了下去,破敗的馬車隨之傾倒,“哢嚓”數聲響,終於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碎成了好幾塊。一個宮裝女子從破碎的車內跌落了出來,她緊緊抱著懷中的繈褓,生怕他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屬下該死。”老邁的趕車人秦隊長單膝跪倒,臉上寫滿愧疚,若不是他過於急切,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殿下和少主將能安穩抵達劍穀。
宮裝女子臉上露出一絲悲戚和絕望之色:“天亡我大秦,秦隊長不必自責,這是宿命,七年前大秦亡國時我就該死去,全賴秦隊長不離不棄生死追隨,這才多苟活了七年,今日無路可走,秦妙就要隨父兄去了,可憐我這兒子,他才三月,本不該受這顛沛流離之苦的。”
秦妙擦幹臉頰淚水,神色轉為堅定。
“秦隊長,秦妙今日厚顏再請求您最後一件事。”
趕車人慌忙跪下道:“殿下切莫如此,折殺屬下了,殿下隻管吩咐,屬下誓死完成任務。”
秦妙將懷中繈褓遞給秦隊長:“請秦隊長帶著我兒前去劍穀,認聶隨風為父,永不告之身世,快快樂樂度過一生。”
趕車人驚異抬頭,卻見秦妙已經橫劍在頸。
“秦隊長若不答應秦妙最後的要求,那秦妙現在就死在你麵前!”
趕車人慌忙道:“殿下不可,屬下答應了!”
“那還不快滾!”秦妙怒喝一句,長劍出鞘。
行人弓箭各在腰,大秦女兒絕唱。
關中大秦,一個神奇的國度,一個強大的國度,統治這片廣袤地域上千年,國力強盛,萬國來朝,卻因觸怒那中央帝國劍塔而慘遭滅國,數以萬計皇室成員慘遭屠戮,一夕之間大秦皇朝轟然崩塌,流血漂櫓,鮮血染紅了整個關中。
而秦妙,最後一名純粹的秦人,如飛蛾撲火般,帶著大秦皇朝最後的榮耀,舞出一個國度最末的一絲光彩。
夕陽之下,她挽弓,搭箭。
“咻咻”風聲隨箭而走,關中尚武,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奴隸,無一不是武者,秦人血性濃烈,剛烈不屈。即便是公主秦妙,也是邁入劍元境的劍者,大秦尚在之時,人送稱號金劍紅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