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微亮,惡臭熏天。
在數日之前進攻寒霜雄城戰鬥中的數千獸人傷兵變成了成片的堆堆骨架。
劍道之上滾落的巨石砸出了大坑,堆起了土堆。被瞬間埋入土裏的獸人屍體也被挖了出來,變成了其他獸人的幹糧。數千具獸人骨架在晨光下泛著慘白的顏色。
上萬獸人如濃重的烏雲沿著石頭斜坡湧上寒霜城頭,然後分成三道獸潮。兩股向著城牆兩端湧去,一股順著城牆的台階衝下城頭。
人類守軍和獸人麵對麵的戰鬥極其慘烈,向著城牆兩端湧動的獸人遭遇到了頑強抵抗。寒霜守軍知道這是一場隻有你死我活、絕對沒有俘虜的戰鬥。
能夠容納將近二十人並排站立的寬闊城牆,擁擠在一起的人類守軍分為三層。前邊二十名在高大的岩木盾牌下蹲成一排,中間二十名站立一排,約四十支骨矛刺向衝來的七八隻野獸。
在站成一排的守軍背後,幾名兵士共同抬起一名手握骨矛的兵士,從站立的守軍頭上拋過,躍在空中的十多名守軍悍不畏死,挺著骨矛向著衝來的獸人迎麵刺下。
並排衝來的七八名獸人瞬間被三四十名守軍的骨矛紮成刺蝟,負痛掙紮中把很多守城兵士甩落城下。
從被刺中的獸人背後衝上的野獸,掄起手中的獸骨把組成防線的數十名人類守軍砸成肉泥。而繼續向前的獸人再次麵對三重同樣的防線。
慘烈的戰鬥伴隨著獸人負痛的嘶嚎和人類兵士的慘叫,大批人類兵士和獸人從城頭紛紛跌落。一隻獸人被刺成刺蝟,就要付出數名人類兵士的生命。
烏黑的獸潮在城牆之上向兩端慢慢湧動,隨著此起彼伏的嘶嚎聲和慘叫聲,獸人濃黑腥臭的血液和人類兵士鮮紅的血液混在一起,順著城牆的縫隙湧流而下。
披著一層冰霜的城牆被黑色和紅色的鮮血塗染成一幅慘烈的圖畫。城牆之上的血泊中到處都是殘肢斷體,城牆腳下堆起一層厚厚的屍體。
……
被凶獸朱喙震飛的塵雨像一隻支離破碎的紙鳶,向著城內急墜而下。一道灰影輕身躍起,接住下墜的塵雨。是岩森部落六大武備之末的雲雷。
雲雷抱著塵雨,跟隨齊天向著城中撤退。空中響起神笛使莫逆的悠長尖嘯,城中的守軍在街道上形成數道洪流,且戰且退。
城牆上順著台階衝下的獸人,黑色潮水一般在街道上湧動,和撤退中的守軍展開巷戰。
徐徐退卻的守軍無法向城牆上的兵士那樣組成有序的防線,此處的戰鬥顯得更加慘烈。街道上到處都是人類兵士的殘肢斷體,很難找到一具完整的屍體。
湧動的獸人一邊進攻,嘴巴裏一邊啃食著人類兵士的肢體,條條街巷都被血液染成鮮豔的紅色,昔日人頭攢動的寒霜雄城儼然成為一座人間地獄。
齊天、雲雷、許姑等雄城強者終於撤退至神殿峰下,毫無戰鬥力的壯丁被齊天驅趕著戰戰兢兢順著台階向上攀去。殘餘的數千守軍沿著廣場排起層層防禦。
手臂斷裂的塵雨武備臉色慘白,靜靜看著齊天。齊天淡淡的說道:“神子口諭的第三策,便是撤上神殿峰。”
重傷下的塵雨其實已經猜到,他從雲雷的背上掙紮站起,從旁邊兵士手中拿過一根骨矛杵在地上作為支撐,微微泛著紅色的眼睛,望著遠處的城牆。
城牆之上的殺伐之聲漸漸消失,上萬守城兵士應該損失已盡。湧動的獸潮終於衝到神殿峰下的廣場邊緣。
塵雨騎士團侍衛營長清流用兩塊木板夾住他的胳膊,一圈圈纏滿筋索。似乎無動於衷的塵雨收回望向城牆的目光,靜靜仰頭看著天空。
大群壯丁被兵士驅趕著沿階而上,台階旁邊的許姑低著頭,不敢麵對雲雷激怒的目光。
塵雨眼中並未有絲毫責備之色。他知道,即便四聖騎許姑沒有擅離職守,寒霜雄城也不可能阻擋住獸人壘起石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