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想重新把所有受害人重新走一遍?”桑英文有些詫異。
“是,大人,卑職想親身去了解一下,也好更準確的下判斷。”吳琳回答。
“好!”桑英文讚許的點了點頭:“不驕不躁,腳踏實地,非常好。”
(二)
“在大人們問我之前,我能不能先坐下。”杆兒尚咧著大嘴笑著,露出一嘴紅黃黑三色相間的牙齒,那是煙草、檳榔和酒精共同作用的結果。他不是本地人,說得一口標準的北方官話:“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大人,小老兒著實有些腿軟,”
杆兒尚自然姓尚,所謂“杆兒”就是乞丐頭兒,此人今年已有五十,市井裏混跡多年,早已是油裏麵泡了多年的泥鰍。
主要負責交涉的唐克隻是笑了笑,但吳琳卻覺得這老頭兒油頭滑腦的很是討厭,但涉及乞丐,沒有人會比他知道的更多。
“……哦,大人們說的是長三啊……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這個人。”
“那你說說吧。”
“要我說,這兔崽子壓根就不是乞丐。”
“是嗎?為什麼?”
“因為這個長三從來就不缺錢花,按說他賺的應該不多,可沒事兒三百二百文扔出去,連磕都不打一個。有一回一幫小子為了點兒小事兒找他麻煩,可他連看都不看,隨手就扔出去一張一貫錢的交鈔,當場就把他們給震了,這可是我親眼看見的。聽說他還經常晚上換了衣服到窯子裏逛呢。”杆兒尚笑的有些猥瑣:“還是上等窯子呢,帶大花牌的那種。”
“是花魁坊嗎?”
“對,對,就是那兒。”
吳琳和唐克對視了一眼。
“你怎麼知道他賺的不多?”
“那肯定的啊,他活動的範圍不大,基本就是南邊兒碼頭那一帶,很少會去城中心。你說那邊兒能掙什麼錢?出來進去的不是船員就是苦力,苦力們也是苦哈哈。是,比我們強,但這些人都是拖家帶口的,根本沒有閑錢來打發我們。船員也不行,剛下船的大多目不斜視的直接奔妓院,那家夥個頂個兒的小眼兒慘綠,還有空踅摸我們?要上船的早都已經把錢扔在娘們兒的肚皮上了,兜裏就算有幾個銅板也不會扔給我們這些乞丐,一天能弄個十幾二十文的就了不起了,可這小子偏偏手裏從來不缺錢。”
“他很能揮霍嗎?”
“揮霍倒不至於,但是不管什麼時候他身上那個破褡褳裏總是有錢,好像掏不完一樣,真邪了門兒了,他們都說這小子家裏有棵搖錢樹。”
“他還有家?在哪兒?”
“大南橋引橋的第二個橋洞子。”
(三)
引橋的橋洞不算大,幽深的像一個洞窟,帳篷搭在深處,很小,地麵直接就是橋下的沙灘,裏麵的東西不多,而且擺放的很混亂,充滿了臭味兒。
“這不是人住的地方。”唐克四處打量著。
“他的確不太像個乞丐。”吳琳說。
“為什麼?”
“味道。”吳琳回答:“在京城時,我曾經做過街頭的巡邏員,也做過內勤的勤務長,我去過乞丐住的地方搜查嫌疑犯,也去過內安廳的男子單身宿舍檢查清潔衛生,所以我了解這兩者的不同,可這裏的味道明顯更像是男子單身宿舍,而不是乞丐的狗窩。
“那要不要讓他們把這裏徹底的搜一遍?”
吳琳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唐克則招了招手,一眾內安員從帳篷外走了進來。
一刻鍾後,一塊重達十兩的銀錠被遞到吳琳的手中,在陽光下,純度極高的銀子在閃閃發光。
“裏麵還有十幾塊,他們在點數。”內安員說道。
“藏在什麼地方?”桑英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