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杜康在初二那年,才150厘米不足。那時我已經165厘米了。那時,他幾乎是班上最矮的男生。我心疼他,總是寵著他。以後也就成了習慣——我習慣寵他,他習慣被我寵。我們是兄妹,但是更像姐弟。
初三那年,他突然跟打了雞血似的身高突飛猛進,一下子就竄到了175厘米。我爸媽到沒有覺得有什麼,卻引起了鄰居的驚訝和恐慌。有好心的鄰居攔住我爸媽說:“賈教授,曼教授,你們康康可不正常啊。書上都說了,小孩子一年的生長不能超過十五厘米,否則就是不正常了。你們家康康不會是巨人症吧?”
我爸總是壓著怒氣對好心的鄰居笑道:“這倒不至於吧?他要長個,我也攔不住哇。”
我爸被賈杜康從小這個病那個病給整苦了,一聽鄰居又給他按了一個新病種,不由地怒火攻心。可我爸圓滑世故,喜怒不形於色。
我媽則聽在耳裏,記在心上。帶著賈杜康這個醫院那個醫院地問診,直到我們東川市所有巨人症專業權威專家都說,我哥哥絕對沒有巨人症的症狀,我媽才罷手。可總是心有餘悸,跟我爸嘀咕:“咱們東川市那些所謂的專家不會都是欺世盜名的吧?”我爸轉過臉去不搭理她。
可喜的是,長到高三那年,長到185厘米的賈杜康終於停止了他的生長大計,我媽懸了三四年的心才算歸了位。似乎從那時起,他的眉眼全都長開了,越長越妖嬈,越長越好看;也是從那時起,他就不住地交女朋友,每一個都撐不到兩個月,成了負心漢專業戶。遇到難甩的,就叫我去冒充他既潑辣又強悍的女朋友,趕跑“狐狸精”。
上了大學,他就更瘋狂了。不過兔子不吃窩邊草,況且他窩邊還有我老媽那麼一位禁止早戀的獵手呢,他從來不在東川大學找女朋友。所以東川大學的女生都不知道他的惡劣秉性,一個個似飛蛾撲火地**,賈杜康不為所動。因此,在東川大學,賈杜康是王子一號。既溫和又單身的他,是每個女生的夢中情郎。
有時我媽忙起來沒有時間燒飯,我就會和賈杜康一起在食堂或者外麵小飯店搓一頓。
於是,就有人猜測,我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更多的是惋惜:怎麼賈杜康這麼一堆營養豐富的牛糞,就插上我這麼一株狗尾巴草?真是暴殄天物。
我跟我媽姓,他跟我爸姓,我們又長得不像,沒有人能想到我們是親兄妹。我幾乎成了東川大學那些覬覦賈杜康美貌的姑娘們的公敵,走在路上常常有女生用疑惑又不甘的眼光打量我,真是心底發涼。賈杜康卻樂與此,從不解釋,還公開跟我玩曖昧。
以後,我就成了他甩女生的借口,他總說:“你看曼陀,沒有我,她會死的。”
其實想想,沒有我,他早死了。氣量似大海,心懷似母親的我,不跟他計較。
我見溪水的對麵,蔥蔥鬱鬱,樹木繁茂,應該有些野果什麼的。我脫下腳上的運動鞋,汲水而過。剛上岸,腳下被一個橫物絆倒摔個狗啃。我正要回頭詛咒幾句的時候,隻見及大腿深的草叢中,躺著一個人,嗯…應該說一個小女孩子。我試了試她的鼻息,還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