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節
“哥哥，你別擔心，我沒事的。”我聲音沙啞安慰他。他靜靜坐在陰影裏，拉著我的手沉默不語，讓我覺得很對不起他。讓他這麼擔心。以前的曼陀，一直充當替他擋風遮雨的作用。
“嗯，我知道。我的曼陀不會有事的。”他的聲音也帶著幹啞，帶著疼痛從喉頭滑出來。
我們都在自欺欺人。可是，有美好的願望總比沒有好。
“那我要睡會。”感覺有點虛脫，我的精力不濟，輕輕向他說道。
他沒有看我，把我的手放在被子裏，替我掖了掖被角，柔聲道：“多睡一會，明早起來就沒事了。我在這裏守著你。”
我本想叫他回去休息，可是覺得這是廢話，就不再浪費唾沫了。眼皮漸漸沉重，精神慢慢散去，身子卻浮了起來，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或者說根本沒有天，也沒有地，沒事日月星辰，沒有山川河流，沒有花草樹木，沒有鳥獸魚蟲。沒有任何聲音，而，我一直在漂浮。
越來越冷，沒有止境的漂浮讓我越來越累，身上沒有一絲溫度，牙齒咯咯打顫，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艱難。我終於忍不住了，喉間迸出痛苦的呻吟，嘶啞卻不帶任何音節，像冬日裏狂吼的烈風。
好痛，左邊肩膀，疼痛難忍。
突然一個溫軟的東西覆蓋我的唇上，慢慢地撬開貝齒，有種薄荷辦清涼的液體緩緩送入口腔，經過喉間流入身體。
“曼陀…”一個冷漠中帶著焦急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記得，那是和楨的聲音。他的聲音和他的眼睛一樣，讓我清晰記得，似乎總是出現在我的夢中，也像是我前生遇見過。
“曼陀…曼陀…”他一直在輕聲喚我。身體漸漸有了一種實體感，呼吸間有點熱氣，我緩緩睜開疲憊的眼睛，朦朧的光線裏，一個身著深紅色外袍的男人坐在我的床邊。
他的臉，依舊冷峻中帶著堅毅，像雕塑一般完美。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健康的臉色變成了虛弱的蒼白色，泛著陰冷的光芒，唇色發烏。
“和楨…”我輕喃，果然是他。下午那個刺客出現的時候，我看到那雙眼睛，就知道是和楨。我也知道他會來找我的，他曾經似乎說要帶我走的。
他暗綠色的眸子裏有一絲欣喜，表情依舊僵硬，聲音卻柔和：“你終於醒了。現在感覺好一點了沒有？”
胸口仍是窒悶疼痛，呼吸輕重不勻，我搖搖頭，實話實說：“沒有，一點都不好，哪裏中難受。特別是肩膀，疼得厲害。”
“我的劍上喂了毒。剛剛給你喝了解藥，過一會兒你就好了。”他淡淡說道。語氣中不帶一絲起伏。心下一凜，原來給我下毒的不是梁宴苴啊，虧我剛剛浪費那麼多的心力去詛咒他。
我虛弱那看著他，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衣擺，輕聲問：“和楨，你是紅萼穀的人麼？”
他看著我，微微點點頭：“是。害怕麼？”
“不怕，你不會傷害我的….和楨，你這次來京都，任務裏有太子麼？”我笑著看他，問道。聲音仍是沙啞的，身子虛脫，每個音節都艱難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