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放紙鳶
曼陀一個人坐在空曠的野地裏,手裏拿著一隻紙鳶正在著色。秋色的天,又高又遠,碧藍碧藍的。滿地的枯黃敗葉,草兒也奄奄一息,滿眼的翠顏色。而一望的秋色綿延到了水邊,連水波上的寒煙也是翡翠顏色。斜陽默默映照秋山,秋山秋水連接成了一片,分不清哪裏是山,哪裏是水。
南宮遠遠地看著她低垂粉頸,專心致誌的樣子,會心一笑。靠近她時,一股淡香撲鼻而來,很溫馨。
“曼妃…”他輕輕喚她,撩起衣服後擺,坐在她旁邊。
她抬起眼,看著含笑的南宮,揚起唇瓣,給了他一個濃烈的笑意:“南宮,是你!”
“您在做什麼?”他看著她白淨的手指被五顏六色的顏料染得髒亂不堪,不堪心疼,想把她瘦弱稚嫩的手拉在懷裏,輕輕替她拭淨。
“沒事做,想放風箏玩。”她舉起手裏的半成品,給他看。“還沒做好呢,等會你幹嘛去?”
“我閑著沒事做。”南宮溫柔地輕笑。她的側臉,線條很柔和,一縷頭發飄逸下來,擋住了一絲臉龐,更顯得嬌弱不堪。南宮心頭一動。可是又想起了梁宴苴,心口一窒。
“那太好了,等會我要放風箏,你幫我好不好?”她的黑眸流光盈動,比起秋水更加翡翠,帶著寒煙的清冽動人。
“好!”南宮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很珍惜和她單獨在一起的機會,這樣他的心裏會很溫和。
仿佛暖暖的秋陽照在身上。
“您這,做的是什麼呀?”南宮低頭看著她手指翻飛,不停地畫著。卻看不明白她畫中所謂何物。
“這是喜羊羊。”她得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她一直都很喜歡喜羊羊,所以記得喜羊羊的造型,畫得很傳神。
“為什麼這是喜洋洋?”南宮看在她畫的非人非獸的東西,不明白為何會代表喜氣洋洋。
“你out了!”她聽出他曲解了自己話中之意,樂不可支,“喜羊羊是一隻羊,他還有其他小夥伴…”
她滔滔不絕地說起了羊村裏的那些小羊們的趣事,還有那個倒黴的灰太狼和美麗妖嬈的紅太郎。她眉飛色舞的麵容膩脂香濃,像遠空的雲彩那般輕盈。
南宮不覺神往,一陣愣神。雖然他聽不懂她口中一些詞之含義,但是她的聲音糯軟香甜,彌補了故事的乏味,南宮入了迷,陷在她的時空裏,難以自拔。
“…南宮!”她嬌怒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裏。望著她故作含怒的麵容,輕笑道:“怎麼?”
“你沒有在聽我說話,對不對?我問你,好看嗎,你半天不反應,你這個壞人!”她裝作生氣地嘟起嘴巴,讓南宮喉間一陣幹燥。
南宮定了定心神:“是我不對。您問我什麼好不好看?”
“喏,這個…”她舉起手裏的紙鳶給他看,一臉地盼望他可以給予肯定。
“很好看。”南宮真心地看著她的臉,說道。他覺得,她的臉,並不像初見時那般平凡,淡淡地透著靈秀,很動人,很好看。
“真的?”曼陀並沒有聽出南宮話中之意,反而高興地笑起來,“看來我的畫功沒有全部荒廢掉。”
“南宮,這邊這邊…”她讓南宮把紙鳶放起來,自己跟在南宮後麵跑,不停地指揮著。嬌喘連連,不甚體力。
紙鳶又一次落了下來。南宮有點泄氣,他從未放過紙鳶,沒有技巧,曼陀的指揮又是半吊子,所以紙鳶飛不高,總是落下來。
“南宮,你這個笨蛋!”曼陀氣得銀牙碎咬,連聲詛咒,“讓我來!”
紙鳶緩緩地飄了起來,曼陀一邊疾步快跑,一邊輕笑。南宮仰頭看著越飛越高的紙鳶,嘴角噙著欣慰的笑意。曼陀的笑聲放佛駝鈴一般在他的心頭灑下,那般清脆。
半晌,兩人都累了。曼陀平躺在草地上,不顧素袍上沾滿了草屑和灰塵,滿意地微笑著。南宮坐在她的旁邊,目光遠視,像是陷入沉思。這般歲月,真是美好,可惜不能長久。
她是他主子的女人。
“南宮,人要是能像紙鳶一樣,飛起來就好了。”她漫不經心地淡淡說道,卻拿眼觀察南宮的反應。
南宮聽到她說話,隻是淡淡地回應:“對。”
“南宮,今晚可能會起風哦,西南風。”她看著天空,悠悠地說道。魏寶縣城在他們現在所處的西南。曼陀想,她暗示到這個份上,算是仁至義盡了,若他們還是想不出辦法,她也無能為力。
她決定幫梁宴苴,是因為她偷聽到梁宴苴跟婺軒說,如果他不能取勝,國主會派太子過來援助。梁宴苴不想太子過來搶他的風頭,曼陀更加不想。
曼陀想,賈杜康不能過來,若他來了,她和他都有可能死在梁宴苴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