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清妃的生辰宴，曼陀去得很早，坐在人群後麵，並不顯眼。她送了清妃一隻芍藥花型鐲子，清妃甚是喜歡，對她也是和顏樂色，並沒有因為她來搶了自己的風頭而為難曼陀，倒是令曼陀鬆了一口氣。
來的人漸漸多了。曼陀隻覺得眼睛被刺得疼痛：個個都是姿顏俏麗，巧笑嫣然，她們一比，覺得自己是多麼平凡。容顏最怕比，越比越低，低入塵埃。春歸是個既懂事又貼心的丫頭，每個女子進來，她都在在曼陀耳邊輕輕告訴她是誰，在府中地位如何。
曼陀的位子最不顯眼，但是每個女子進來，都會朝她的位置看一眼。曼陀都會微笑回視。然後就看到了她們的表情：先是驚訝，然後是不屑，最後是嫉妒。她這等容貌都能受寵，的確令其他妃子們憤憤不平。
天色漸暗，晚宴也就開始了。清妃坐在最上方，蓮妃德妃分坐在她的身側。月色很好，遠遠望去，她們倒是和顏悅色，仔細地說著些什麼。曼陀隻顧著東西，細嚼慢咽，不敢與身邊人搭訕，怕自己會說漏什麼。其他的妃子對她，亦是觀望之勢，沒有人主動來問候她。
突然大家都起身來，齊齊地跪下。曼陀一驚，梁宴苴已經走了進來。他目視前方，越過身邊滿眼期盼的女人，走到清妃身邊。並沒有連帶著看曼陀一眼。曼陀舒了一口氣，這樣的漠視，可以減少女人們對她的敵意。
清妃心情大好，原本有些沉寂的晚宴，開始熱鬧起來。本就搭著的戲台，剛剛是長些清秀的段子，現在開始熱鬧起來。隻覺得刀槍棍棒，打得乒乒乓乓，大家一陣叫好。梁宴苴側頭看著清妃，一臉的柔情。曼陀突然覺得他這樣的眼光，很是可惡。
小廝拿著戲單，一個挨一個請妃子們點戲。輪到曼陀，她也照例看了看，覺得都是一些不知名的曲目，就隨便點了一曲。一個丫鬟端著一隻青花磁碟在她麵前，笑道：“曼妃，這是清妃送您的菜。”
曼陀詫異，卻發現，每個妃子麵前都送了菜。而曼陀這碗，恰恰是牛肉。
她看了看，沒有說話，隻是接了下來。她是不吃牛肉的，這件事告訴過春歸。那麼，清妃為何會特意做了牛肉送她？曼陀裝作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左右妃子的菜，都是些清淡的、做工精巧的花色。獨獨她的，是清炒牛肉。
她回頭看了春歸一眼，春歸的神色有點躲閃。
曼陀覺得好累，沒有誰是真心對待自己。這個府裏，原本就複雜，她隻是奢望可以安靜過日子，卻因為梁宴苴的寵愛，被推在風口浪尖。猛然醒悟，也許這就是梁宴苴要的結果。他不會親自折磨她，給她寵愛，自然會給她麻煩。
曼陀頭皮發麻，覺得自己太過於單純幼稚。
她曾經也是工於心算，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與世無爭？好像是自從自己的謀劃害死了索署後，她開始心灰意冷的吧？
看著那花色單一，做工精良的碟子，曼陀下不去筷子。清妃看到她一直在躊躇，笑著問：“曼妃妹妹怎麼不動筷子？妾也是聽說妹妹喜歡牛肉，特意叫人準備的，妹妹不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