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的春天
煜浪
阿寶,是我兄弟,關於阿寶的名字有個來曆。阿寶的父親是村裏的民兵隊長,身材魁梧,力氣非凡,隻是匪氣外露,所以找女人是個難題,好在他不是怎麼講究,是個女人就行。在他三十五歲那年,終於在女人方麵脫了貧,和一個矮小瘦黑的女人結了婚,開始所謂的正常男人的生活,可是一連好幾年一直沒有孩子。後來,據風水先生說,殺豬宰羊祭祀祖墳就可以有香火了,第二年阿寶的父親果然虔誠的祭拜了自己的祖先。一年後終於有了阿寶,起名叫興祖,又因晚年得子,所以在家裏有特別的待遇,自然就叫阿寶了,後來村裏人都叫他阿寶。
阿寶的父親是個幹活的好手,而且是個馬鍋頭,不管多怪的騾子到他手裏都被收拾得服服貼貼的。阿寶的父親而且是黨的忠誠者,雖然他不是****黨員,在破四舊那些年,他帶著民兵在村裏是出來名的“惡人”,提到他的名字地主老財就不寒而栗,據說他還帶領著民兵焚毀了當地有名的地母寺。後來他暴病而亡,村裏的老者都把他的死因歸功於作惡太多得罪了神靈。
阿寶的父親去世那年,阿寶不到兩歲,雖然創下了一點家業,可是阿寶的母親無法撐起他的家業,隻好寄人籬下,和阿寶的叔叔過日子,加上阿寶的母親不識字,所以沒能給阿寶有文化的教育,能讓阿寶吃口飯就不錯了!所以阿寶就沒機會進過學堂,就連他的名字也寫不起,經過年歲的曆練勉強能算一點生活的小賬,至於讀書寫字那扇門早就關閉了,同時他人生也開啟了另外的門。
就在阿寶十六歲那年,阿寶的母親突然離阿寶而去,阿寶就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靠給人家放牛,幹點臨工生活,好在阿寶遺傳了他父親的基因,身材高大,幹起活來很實在,隻要叫他,他就給你買命的幹活,兩三百斤的垛子他一個人就能抬起。
阿寶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小時候放牛那會,我常常給他帶飯,幹活分錢就多給他點,他是我忠實的兄弟,後來我讀書離開了,可是每當我回家他就來找我玩,在他眼裏我是他哥,同時我也把他當作兄弟,一個可以交心的兄弟,不用語言,不用請客吃飯,隻要叫他做的事他絕不會推托。他有的是力氣,隻是沒有心智和算計,這就是我沒有文化靠力氣生活的兄弟。
生活的軌跡對每個人而言都是不同的,我有機會讀書,後來離開了山裏在城市裏混口飯,而阿寶卻被命運定格在大山裏,開始他的力氣生活,可是,後來我發現他比我幸福得多!每天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氣!幹活累了就自己休息幾天,家裏有的是地,不必想著房子問題,騾子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不用擔心汽油漲價,糧倉裏有白花花的大米,屋梁上有陳年的火腿,小菜在地理想拿就拿,不用討價還價!
時間總是在無聲無息中完成命運的交響曲,轉眼阿寶就三十歲了,身邊的同齡人都成家了,可是阿寶仍就孤孤單單一個人,他也想找個女人過日子。在農村三十歲還不結婚是要招人笑話的,可是阿寶卻隻有沉默,一則沒有文化,二則沒有條件,找個女人過日子成了阿寶生命中最重要的期待。
記得有次回家,他來找我說,“哥,找個女人真難呀!人家看不起沒文化的!你給我想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