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城
煜浪
前年，春回大地春暖花開的時節，我回到生我養我的寂寞小城，正好遇上馬行長的葬禮。不計其數的花圈連接的長龍蜿蜒在狹小的G縣城街道上分外的顯眼，永不停歇的鞭炮聲響徹小城的上空，幽微的火藥香不停的往大街小巷竄，沒有小孩奔跑的場景，隻是街道上塞滿了好奇的頭顱，僵直的脖子好像一朵朵剛剛出水的蓮花，隻是沒有淚水，也沒有悲傷為遠去的隊伍表示蒼涼的祭奠。
我經過馬行長家豪宅，穿越狹小的街道聽到街坊們津津有味的議論馬行長的傳奇人生，我好奇的駐足……
“馬行長的一生真******遺憾！大房子剛蓋好就走了，真是命苦！”黑三滿臉羨慕而遺憾的說。
癟五，悠悠的接茬道：“遺憾！真隻有你這樣天真的人才有如此生動的想法。老馬，他行長一生可是風光無限呀！媳婦有兩個，小媳婦才25歲，而且貌美如花，家裏的銀子幾輩子也花不完，房子那算什麼東西！馬行長這一生可謂不虛此行呀！”
“你們呀！真是的！人家都走了，你們還在為人家遺憾、羨慕！這年頭撈個一官半職還能沒有點娛樂？”胖子補充說。
麻子顯然是被他們的話惹毛了，話音像子彈一樣急切的喊道：“你們知道個屁！老馬他死得很慘的！聽說他死的時候一個人都不在身邊，死後兩天了才被小媳婦發現倒臥室裏，臉都變形了，尤其是他那臃腫的身軀嚇得小媳婦哭聲起伏，連街上的人都嚇到了。據說是當天晚上被人醉醺醺的送回來的，酒精英雄就這樣倒下了……”
老白頭一直低垂著呆滯的腦袋，隻是聽到老馬的死因才有氣無力的反駁道：“你們還不知道老馬的為人嗎？家裏的幾個漂亮媳婦根本無法熄滅他的欲火，聽說他經常出去打雞呢！而且還吸食****刺激麻木的神經。你們知道他在生的49年裏吃了多少山珍海味，喝了多少名酒，凋零了多少芬芳嗎？哎，這樣的人走啦，還有遺憾？”
劉四好像是來自外星的遊客，他們的談話他似乎沒有半句進入耳朵，兩眼凝視著蒼茫的天空歎息道：“你們知道新行長到位了嗎？”
老九頓時眼睛放光的說：“這年頭還缺農行行長？什麼都可以缺就是不缺數千錢的！否則你家的錢往哪裏放呢？嗬嗬嗬嗬嗬……。”。
一陣大笑之後是冰冷的沉默彌漫在狹小的巷道裏，好像這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馬行長家地處小城黃金地段的顯赫的四層臨街豪宅仍舊在陽光中微笑，城裏的百姓為生計倉促的腳步沒有停下，菜市場喊價討價的雜亂聲音依舊和平日一樣沒有節奏的流淌，郊區田地裏汗水肆虐的老漢依舊把希望播撒到地裏等待著老天的恩澤來年的豐收，至於說農行行長的辭世對他的莊稼似乎沒有多少影響。行長對他們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就像莊稼播下之後隻要雨水充分就會發芽的，可行長這顆苗不是他們家播下的，所以他們自讓不會在乎它的收成。
我聽到這些吃驚之餘有種奇怪的思緒在蠶食著我貧乏的認知，我們可愛的行長同誌才剛剛離去就有這樣的評價真是奇跡。中國的文化真是很有特色，一條狹小的街道可以複製一個傳奇的人生，一個古老的縣城可以演繹人生的所有繁榮與凋零，曹子霑樣樣灑灑一部《紅樓夢》也沒有他們刻畫的風光無限呀！小地方文化的生命力強勢到如此地步是我未曾想到的，看來農行行長的影響真是深得民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