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花開一日三變。晨一變皎若芙蓉出水、午一變豔似菡萏展瓣、晚一變才真正好似豐姿綽約、繁花似錦、光輝燦爛。
就好似我命中三世孽緣。
晨曦,幕霧漸散。
嫋嫋芙蓉風,池光弄花影。倒影中還是那個買瓜郎。細看,雖是莽介,十多歲的孩子倒也不失清秀。眉目間不知何時染上了媚豔,好似美人初醉,強抬青鏡欲妝慵,卻露染胭脂色未濃。媚的入了骨子裏、早不是昔日小小買瓜郎。
芙蓉臨水,波光花影,相映成趣、相得益彰。破敗的院子不再蕭寂。
可憐這老黃牛倒還通幾分人性,早上起來看到自己的主人,不動也不叫,好似不認識了般。
上去摩挲老黃牛好久。朗兒歎了口氣:“你主人沒有白疼你,倒是你還惦念著他的。我和地曹的判官還有些交情,會讓他投個好人家,也算少了這世的苦。今後你就隨我去吧。”
老黃牛搖了搖尾巴,爭脫郎兒手中的僵繩,象是聽不懂,去一邊啃起甘草來。
江南,江山如畫,地靈人傑。
錢塘 、嘉興府。
江南景色,浩渺如太湖,秀逸如西湖,玲瓏如虎丘,兀奇如雁蕩,聞名天下。而嘉興獨以潮、湖、河、海並存馳譽江南。隻要從平原水鄉拈得一“秀”字,從濱海潮湧拈得一“奇”字,看她便無一處不是好景色了。
魚米之鄉、絲綢之府。自然是土膏沃饒、風俗淳秀,好個富庶繁華之地。
江南第一大家榮家的留園就建築此地,空置了好幾年的光陰,最近卻好似有些人走動鼎沸起來。
榮國相自龍顏遷怒辭官回鄉就遷居於此。
雖榮家敗了。卻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撼動這榮家的百年基業也不是一朝一昔的。在江南,榮家還是第一家,富庶敵國也非空穴來風。天朝尚有所顧及,不敢動它絲毫。自然還有得是人想巴結攀附,誰知道哪天就東山再起,笑看風雲了呢?
但聽說自從榮家出京城顛簸到此,府上有女眷就患了重疾,榮家原不惜金銀隻求再世華佗求人一命。
自然天下自認為是名醫的去了不少,但是卻也不見好轉。轉眼已經半個春秋了,榮家雖還是在高金求濟事懸壺之人但也知道無可奈何的道理了,看來是無望了。
不過凡事都有轉機,否則怎麼說是山窮水複疑無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呢?
一日,一個自稱傅三變的江湖郎中牽著條老黃牛來求見,道誰?不正是昔日那個買瓜郎嗎。再看卻不是那個郎兒,眼前人瀟灑倜儻,氣度不凡。怎會有市進流俗的氣質?這分明是個謙謙的絕世公子。
這郎中道自己能治府上頑疾,求見。這時的榮家早以是枉為欺世盜名的庸醫也不願放過的地步了。自然把人鄰進了留園。
這留園在江南的林苑當中稱的上巧奪天功。重簷迭樓,曲院回廊,疏密相宜,奇峰秀石,無不引人入勝。但這郎中卻也不瞧,臉上絲毫看不到起伏。領進的下人心驚,“想必定不是個平凡人物。看來少主有望了。”語言舉止上便更為恭敬了。把他帶到待客的清風池館,砌茶、等候。
榮家的持家人還沒有出來,傅虹聊賴之際味有看這廳堂。見堂中牌匾懸掛:“清風起兮池館涼”。又見兩邊都有字畫,左為《詩經》當中:“吉甫作頌,穆如清風。”右為宋.蘇東坡《赤壁賦》中“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品茶之即,感到微風陣陣,頗為涼爽,讓人心怡。再看原來這清風池館毗鄰水榭,平臨近水,環境清雅適宜,難怪讓人覺得心曠氣爽。
傅虹本是好水之人,在這裏更是如暮春風。對這裏的清幽高潔環境從心裏讚賞有加,可見這裏的主人也是個高尚雅士、通情之人。定不會多加為難,不覺的鬆了口氣。
稍等了片刻,後廳堂卷簾上起,出來一個黑衣袍子的人。此人身高挺拔,相貌端正,特別一雙丹鳳眼,秋波光影。添一份精神。真是多一份不多,少一份不少。一看就不是生於江南男子。
果然,做躬,讓理。這黑衣袍子自我介紹:“鄙人榮長庭,是留園的大管家。凡來這園子裏的大小事宜都由我經手。早聽聞傅大夫妙手回春,這次得大夫相救,留園有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