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引火
入秋後,月亮也不再那麼討人喜歡。早晨零星飄落在地上的紅紅楓葉,在這月光下分外奪目。
淩雲的腳步很沉重,與周盈的分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痛心難過,他隻是有些惆悵,從獸城到永興,自己是一個人,到了永興雖然自己注定要走,但也沒想到是這麼快,如今又是一個人了。
胡家這冤仇已經結下了,說不定此時就有一個兩個胡家的探子在注意著自己,而自己這注定要浪蕩的飄搖客,是不能給人家留下麻煩的,既然如此,那便行動吧,今天注定要引火燒身。
胡家坐落在永興城北麵,那紅磚高牆,金漆木門,可謂氣勢恢宏,霸氣磅礴。胡家宅子很大很大,真是很大,大到足夠裝下十數個周府,胡家無論是財力,人力,物力,在這永興城可都是首位。就在這樣的深宅大院中,不知藏著多少罪惡,又不知有多少亡魂夜夜哭泣,告訴來人自己的淒慘往事,亦不知多少過路行人,在走過路過時暗自唾罵。
淩雲抬起頭,望了望皎潔的月亮,月光混著森森涼氣灑進胡家,像是為著接下來的狂風暴雨積蓄著能量。腳下的草,因無法忍受這提前入秋帶來的冷酷,競相逃避提早枯死了,淩雲踩在上麵,悄無聲息,就如剛剛淩雲跳入圍牆一樣,無聲無息。
雖然已是夜晚,但是胡家好像還沒有歇息的準備,不管是丫鬟還是家丁,都在蜜蜂采蜜似的四處亂竄。極為疲倦的護衛已經被一連串的哈欠,弄得神誌不清,昏昏入睡,就連漂亮美麗的丫鬟也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打著哈欠,抱怨著白天小姐,姨太的刁鑽。
相比於外麵的丫鬟,護衛的困倦,疲乏,這胡家大廳可是熱火朝天。這吹胡子瞪眼睛,粗脖子紅臉皮,就像皮影戲一般,在這大廳中時時上演。這胡家的老少眾人,不是這個長老就是那個高親,平日裏半年都不見一次麵,今日將這些人聚在一起就是因為一件事,說起來,淩雲還真是來對了,今天就是要選出新的胡家家主,這胡家早不辦,晚不辦,偏偏今夜在此商榷,淩雲可真是趕上了好時候。
燈火通明的大廳裏,要按常理,這家主早就應該定出,今日這所謂的家主選舉,也僅僅是走個過場,隻是為了通知一下眾人,可是今日這可真是不合常理,常理中的心平氣和,並沒有出現,裏麵是吵得不亦樂乎,若不是這屋子足夠堅韌,恐怕早就被這爭吵聲轟擊的灰飛煙滅了。
“這胡明毅行事武斷,貪利**,軟弱可欺,他可隻會紙上談兵,實在是不具家主之才,此子德行憊賴,難登大雅,若不是家族撐腰早就被人碎屍萬段了,現在是年過半百,可也是為老不尊,昨日就因**瑞祥樓的老板娘被人家夥計打將出去,此人要是能任家主,我看這胡家裏破亡不晚了,今日老夫放下話,這胡明毅若是成得了家主,那老朽寧可死在堂上,也不願看到我胡家破滅之日。”一位衣著華麗發須灰白的佝僂老者,雖說滿臉皺紋,可還是紅光滿麵可見其保養得好,正在這大堂中,橫眉立目的對峙眾人。
“我認為三伯說得對,這胡明毅雖是我兄長,但我還是要說,我這哥哥德行可真是不堪,就這永興城人人見到他,都會懼而遠之,有他經管的幾家當鋪,賭場,可都是血本無歸,要是胡明毅擔得家主之位,我想三伯所說的破亡可真可能發生。我看啊,我們這一輩是老了,不敵這年輕人,他們有想法,有體力,有智力,這可都不是我們這半截入土的老家夥能比的,我看還是在年輕人中尋一位吧。我可是覺得明濤大哥長子胡麒是不錯的人選,就拿前幾日說,這小小的賭坊就在胡麒手裏半月,這收成就已經趕得上三月的了,這胡麒在這年輕人裏一直都是大哥,眾人也都十分敬重佩服他,這胡麒尚未婚嫁,********的為了胡家,就這等賢才佳選哪裏又是胡明毅比得了的,我看啊就應該胡麒為這家主。”又是一位佝僂男子,那長相可是慘不忍睹,若是去掉這一身華麗行裝,再放歸森林,那活脫的獾子。這“獾子”這麼一說,可是得到大多人的認同,可見這胡麒的人脈,等等,這胡家長子叫做胡麒,這麒麟麒麟,那胡麟就該是這胡麒的弟弟。這胡麒,胡麟可真是兄弟,但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要說胡麒對這胡麟可是真的反感,可又是自家兄弟,隻能強裝笑顏,可是這胡麒裝的又跟真的似的,所以胡麟一直以為胡麒是真心對自己好,就連胡家人也是這麼想的。
淩雲就在這外麵聽著,聽到裏麵越吵越烈,淩雲可是真的高興,吵吧吵吧,打起來才好呢!果然,就在一聲茶杯摔碎聲響起後,場麵失控了,幾位麵含怒氣的老者就要打起來,淩雲看著,心裏不住默念打打,打死幾個才好,就在淩雲興頭剛起,一聲斷喝製止了眾人,淩雲一打眼,正是那位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