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初升,東城的別院中依舊很安靜。廂房裏坐著一身白衣的柳如煙,數日不見她看起來憔悴不少,原本水潤光滑的臉頰也變得蒼白無力,好似重病未愈一般。
纖細的手指抓著一條精致無比的鏈子,一顆玉質的球形墜子被握在了手中,她的眼睛卻一直未曾從那條項鏈上移開過。整整坐了半個時辰,她就這樣愣愣的坐在這裏,睹物思人。
這條項鏈是她剛進楚家大門沒幾天時,老夫人私底下送給她的,老夫人說這是她年輕的時候帶過的一條項鏈,後來一直收著放了許多年,因為特別喜歡她,所以便將它拿出來送給了她。
因為對喬凝心有些不滿,所以老夫人對她一直都是極好的,那麼多年來她也是第一次享受到奶奶的疼愛,那種極少體會過的親情觸動了她心底某個較軟的地方,也讓她對那個隻相處了一兩個月的奶奶產生了好感,可是如今卻已物是人非。
楚雲裳對奶奶一向是很孝敬的,此時他定也沉浸在悲痛中吧!可她卻什麼事都做不了,隻能呆呆的坐在這裏。
有時候,她內心無數次的在掙紮,自己的人生到底有何意義,她是多麼向往能夠像喬凝心那般,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受任何人的支配,不用去殺人,也不用去傷害自己喜歡的人。
她從記事起就開始挨饑受餓,遭受別人的白眼,後來才被一個黑衣人帶了回去。她清楚的記得,那****在那個小房間中吃了人生的第一頓飽飯,她以為她遇到了好人,她以為她的人生已經有了好的轉變,以後都不用再過那種非人的生活,可後來她才知道,她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永無休止的訓練,她開始殺狼,將那些凶狠的平日裏她想都不敢想的野獸全部解決,之後她便開始殺人。身邊一同訓練的同伴,根本不認識的百姓,甚至那些達官顯貴,但凡是那個男人叫她去做的,她必須要聽從命令。
久而久之,她已經變得麻木了,開始不再排斥這樣的生活,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殺手。後來她被派往南楚,她便有了兩個身份,水戎嬰不過是之後自己隨便瞎編的一個名字,而柳如煙卻是自她被那個男人撿回去後為她取的。
如煙,這兩個字好美,或許她根本就不配。有時候她卻希望自己真的能變成一縷青煙,輕淡無形隨風而動,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鉗製,哪怕是將來被風吹得無影無蹤,她也不願像如今這般生活。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她立即警覺,趕緊伸手擦了擦腮邊的眼淚,手中的項鏈還未來得及收起來,來人便已走進屋中。
鄔晟欷手中拿著一瓶藥,走到桌旁坐下,將藥瓶推到了她身前,“這個藥對你的傷很有效。”
自嘲一笑,柳如煙搖搖頭,又將藥瓶推了過去。對她來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即便傷口好了又怎樣,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