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夏寒參目光掃視的鎮民都低下了高昂的頭顱,不敢與其對視,他們一個個雙拳緊握,身體不斷顫抖。夏寒參的話猶如刻在他們靈魂深處,揮之不去。那生來就有的或是從來沒有的,還是有過又失去的,總之,“仁義”兩字給了他們深層次的影響,從那被層層包圍的防禦中帶出的一絲曙光,那或是正義的力量,人的真性。它們確實藏得很深,難以察覺。唉!這並不需要過多責怪於它們,真正的錯誤源頭在於他們本身。
看著鎮民沒有一個站出來敢為他講話的,夏寒參的心一下子又跌入深穀,再也尋不到蹤跡。哀莫大於心不死,是啊,他夏寒參還活著,痛苦的活著,最後的親人也離他而去,隻剩他獨自一人苟延殘喘,還要應付世間人心的險惡、肮髒不堪的醜陋。夏寒參真的覺得自己很弱小很弱小,他無力改變這一切,他隻希望這是一場噩夢,夢醒了,還能看到爹娘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則依偎在他們懷裏,一家人歡聲笑語,快活自在,溫馨的、幸福著是這世間一切所不能彌補的、替換的。可他還是失去了,永久的失去了他們,再也找不到往日熟悉的錯覺。
在痛苦和絕望中,夏寒參漸漸迷失了自己。
“啊——”突然他仰天長嘯,“哀呼……哈哈——”又是一聲長歎緊接著是一陣大笑,片刻不息,用手使勁擊打著心胸,痛難明。眼睛充血,咬著牙,脖子青筋暴起,淚不止。似瘋魔了一般,多重的刺激讓他痛苦異常,人一旦傷心起來,不自覺的回憶往事隻能添油加醋,他快要被擊垮了。那與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有何區別?但誰有能替他承擔呢?
鎮民在這一聲聲怪異至極的哭喊笑歎中清醒過來,一個個捶胸頓足,也有一些人暗暗搖頭,無不動容。但內心的憐憫感動不是盲目的無腦衝動。對他們這些人來說自己是賭不起的,世間受此等痛苦的人海裏去了,又與他們何幹?那些人是死是活與他們沒有任何幹係,這就是無情,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在這亂世中活得跟長久一些,聽那小子的話?笑話,沒有人想因此成為異類,也沒有人願意當這個出頭鳥,聽說獵人都會伺機而動,箭聲一響,先出頭的最終難免一死!這對他們來說是最大的損失,沒有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那小子的話不可信,不可信!大多數人心裏突然冒出這麼一想法,便再也抹不去,留在腦海深處,一步步壯大開來,不可抑製,似有默契一般,大家望向殘暴凶狠的陳冒,一個個都靜了下來,不再說話。正要起風逐浪的海麵又沉寂下去,如一潭死水,激不活,好像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幹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