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空場上,聚集了商參鎮形形色色的男人,有老有少,又醜又帥,但他們皆是露出不安的神情,忐忑的心也裸在外麵,飽受冷風刮骨之苦,讓他們打著莫名的寒顫。雨勢漸漸小了,現在正飄著柔柔細膩的絲線,緩緩潑在身上,涼爽爽的。像小雪花一樣調皮,且看這一滴墜入水中,無跡可尋,再看那一點,飄飄蕩蕩,久久墜在那裏,不肯落下。這麼美膩的場景,這些粗野大漢怎能體會?怎會欣賞其中的柔美?他們隻感到冷冷的生風和上蒼無情的眼淚。
“這完全是拿我們當炮灰啊……”有人小聲地嘟囔,在這靜冷到可怕的場景中是多麼的唐突,蘊有絲絲怪異,格外刺激耳朵,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浪花襲來,卷去了這靜冷,如燒好的水在沸騰,人群一下子熱鬧開來。
“我等這是在為尊聖做事,應為我輩之榮!”也有冥頑不顧的人在爭辯,他們已被完全洗腦,獨留思想,神仙難救,甚至那所謂的聖人讓他們去死,相信他們也不會皺一絲眉頭。堅守信仰者爭執得麵紅耳赤,唾沫四濺,恨不得把異反者通通亂棍打死。
“屁!這明明是送死!我算是明白了,聖人隻不過是那些人便於統治的手段罷了。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而我們恰恰是統治者手中的一把利刃,有用則磨,不用則斷。”
“唉,可惜我現在明白為時晚矣,怪我當初不應該太過迷信啊。那就不會來商參鎮,就不會攤上這等事,如果時光能夠倒流,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有人捶胸頓足,想極賭徒輸光了僅剩的家產,後悔莫及,對現在來說,隻有失去了才懂得什麼是珍惜,才知以往不起眼的是現在所懷念的,而後悔是無藥可解的,它終將伴隨你一生。
“你們這群人,肆意汙蔑尊聖,有辱聖顏。都該死,都該死啊!”有一老頭,思想太過陳舊,迂腐不化。脾氣又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他吹胡子瞪眼,更仗著自己年長他們幾歲,便倚老賣老,用拐杖不斷敲打嗬斥。
“無知的人類,尊聖會降下懲罰,奇異的害蟲會爬入的你體內,把你的鮮血吸幹,骨頭啃碎,鼓樓變得不能再壞,直至發臭、腐爛!”更有人瘋癲似魔,口吐白沫,手舞足蹈,說著讓人惡心的話語,體現人性的醜惡。他的瘋狂讓人們看的目瞪口呆,然後遍體生寒,寒冷鎖心,心似停止不動,如冰封一般,他們暗歎緣命不公,造化弄人……
“是啊,要是簡單的事情直接交給那些黑甲守衛軍去辦好了,哪還輪得到我們這些老百姓?”老王瞧著那已亂成一鍋粥的人群,也是皺著眉頭苦歎不已,早沒了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顯得很是惆悵。
“禍福兩相交替,緣命始終如一!好的東西自然讓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謀得,而我們這些老百姓隻能苦守平凡,到頭來勉強混得起一口溫飽,還是他人所剩,這種日子他們永遠都不能理解,這是看不見的隔膜。好的東西我們無權享受,也享受不起,好像低微卑賤本就是我們的命!”莫海緩緩念出聲,態度有些悲觀,有恢複了以往頹廢的模樣,但總比剛才要好。他耷拉著耳朵,像一個無助的孩子,蹲在地上,用手圈點著濕潤的泥土,心裏卻想著那弱小的螞蟻,人是不團結的動物,平時哪會抱團?更別提什麼生死之時,談論民族大義,人們眼裏隻有自己,真正舍己的又有幾人?哪像這強大的螞蟻?如果有了甘願犧牲,為他人鋪平一條道路,那麼也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他的思緒又飄到了那年的那個傷心之地,那時懂得自然沒有現在多,人還是需要豐富閱曆,才能前進,否則就是黑燈瞎火的無腦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