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瑚灣在離市中心大概一個小時車程的市郊,荒郊野外的一直沒有通路,海灣上滿地都是石頭雜草,海崖就麵對著像被岩石和樹林包圍住一樣的海灣,周圍滿是墨綠色的高高低低的石頭山、參差不齊品種各異的樹以及長勢旺盛的雜草。
海崖近乎垂直的立在海麵上,說高不高,沒高到跳下去會摔死的地步,但起碼也能摔個半死,站在海崖上一眼望去,遠遠的還能隱約看到遠處像籠著一層霧氣的城市,煙塵滾滾的城市,這麼看起來卻像是有了海市蜃樓的那麼幾分仙氣似的,所以說半遮半掩最是美妙,這裏簡直就是郊遊野餐約會泡妞的聖地。
不過事實情況是,這裏平時不怎麼有人會來。
除了清明十五以外。
原因嘛,那個及其浪漫的,就像是電影裏男女主人公跳崖定情的標準場地一樣的海灣,它被包在一個墓園裏麵,一年就隻有那麼幾個跳崖的人會到這裏來,看看風景。
他們很慘,一般都不是摔死的,拍在海麵上或者倒黴一點的拍在岩石上的,一般不會立刻死掉,先斷幾根肋骨,疼個半死,然後再被淹個全死。
在這,哪怕跳下去之後你反悔了,喊著“救命啊啊啊啊!!!!”,如果還能忍著痛叫的話,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除非見鬼了,畢竟這裏也是個墓園。
這就是這麼荒蕪個地方。
墓園很大,幾乎占據了整個海灣,一直延伸到海崖。墓園修建的很漂亮,也很蕭索,海灣高低不平的岩石被修成高低不同的平整的台階式的空地,一片一片的形式各樣的墓碑整齊的排列在白色的大理石鋪的平台上,整個墓園的最高點就在那個海崖上,那是一座直至天空的大理石烈士墓碑。
植物在這裏肆無忌憚的瘋長,白色大理石的縫隙裏常年長著野草,墓碑間的樹在建造墓園時都保留在原來的地方,任其生長,不像城市裏修剪整齊的樹木,會用一圈石頭或者圍欄環住,墓園東一片西一片的都是長勢茂盛的的小樹林,顯的這裏更加的荒涼。
紅瑚灣福利院就在紅瑚灣墓園偏東一點的空地上,在海灣的拐角處,福利院以前是一座很大的教堂,墓地也是那個時候遺留下來的,隻不過墓園一直都在,教堂解放後就廢棄了,近幾年才把這裏改造成一座福利院。
因為福利院建在紅瑚灣墓園的後身,背靠著墓園隻有裝飾作用的圍欄,簡直就像是墓園的後院一樣,跟著也就清明十五還會熱鬧點。
福利院裏除了誌願者和偶爾幾個領養者之外,平時基本不會有人來。
而此時此刻,福利院的院長王輝正像每天下午一樣,靠著樹蔭坐在福利院的院子裏,手裏拿著一本兒童雜誌,無精打采的隨手翻看著。
王院長四十多歲,大概是總要為孩子們操心的緣故,他看起來就像是比他實際的年齡大了二十歲似的,身體早就不像年輕時那麼耐得住折騰,即使十月的天氣隻是微涼,還是禁不住覺得發冷,早早裹上呢子大衣。
他兩鬢的頭發已經呈現一片灰白的顏色,眼角額頭的皺紋就像是河流幹枯後,暴露出崎嶇幹枯的溝壑一般橫亙在臉上。
院長無意識的皺了皺眉,放下手裏的雜誌,有一下沒一下的搓著冰冷的雙手,抬頭看著院子裏玩鬧著的孩子,想起屋子裏那幾個越來越不對勁的孩子,今天更是,直接把自己關在屋子,怎麼勸都沒動靜,連吃飯都不出來。
自從三個月前一群莫名其妙的教授到了這,做了個什麼測驗,選中了那幾個孩子之後,那些孩子有幾個慢慢的變成了現在這樣子。
王院長對這幾個所謂的心理學家很反感,總覺得他們拿自己的孩子做實驗心裏很不舒服,也不服氣,孩子都是自己的好,不能因為這些孩子沒有爸媽就來拿他們實驗啊。
但是人家手裏有政府批下來的證明,也給他和每一個孩子簽過知情同意書,保證過實驗絕對不會對這些孩子產生不良影響,甚至還說,等他們走了,他們實驗用的所有的儀器都捐給他們。
王院長看了,他們搬來的很多台電腦,桌椅,還有其他一些他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就其他不說,他現在很需要電腦,從一年前就向上麵申請給孩子們買電腦,一直都沒有回信,現在終於有機會了,可是...
院長問了好多次他們做什麼實驗,可是他們說什麼他一點也聽不懂,看著幾個孩子的樣子,也想要讓他們終止實驗,卻礙於種種原因一直沒有開口。
院長看著那幾個孩子狀況越來越不對,他覺得實在是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王輝聽見汽車的聲響,他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從遠處磕磕絆絆的開過來,他趕快站起來,整整了衣服,快步走到門口。
很快,車開到了王院長的跟前停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年輕人,笑著關上車門和王院長招手道:“嗨!王院長我們來啦!你怎麼還出來了?”
那年輕人笑起來眯著一雙笑眼,眼睛亮的驚人,嘴角的弧度勾的人忍不住和他一起笑出來,像個快樂的大孩子一樣。
王院長往車裏看了看,發現車裏隻有一個開車的年輕人和幾個教授的助手,三個教授都沒有來,不禁有些失望。
“哦,小陶啊,教授們呢?今天沒來麼?”王院長微皺著眉頭,他們一個月來幾乎每天都來這裏,王院長也看出了他們的關係,經常來的隻有九個人,其中四個比較年輕的隻是助手,真正管事的是一個比較老的男人,一個中年男人和那個中年女人,而這幾個教授的助手,說話都不算數的。
那個年輕人依舊笑的燦爛,語氣輕快,比劃著指指車裏:“沒,我們院今天開會,所有老師都去,就全沒來,老師讓我們來測個數據,不實驗。”
“那你們還趕快進去吧,小劉在院子裏陪孩子們玩那,找她,有幾個孩子今天不舒服,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別實驗了。”王院長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聽王院長這麼說,年輕人收斂了笑容,露出疑惑的表情,眼睛在他臉上迅速的若無其事的掃了一圈,揮手讓車裏的同伴進去,示意不要等他。
他陪著王院長慢慢走回福利院:“哎?孩子們怎麼了?得病了嗎?”他一臉擔心的問道。
對於眼前這個笑起來有些孩子氣的年輕人,王輝還是很有好感的。
這個叫陶邈的年輕人幾乎沒有參與過實驗,隻有最開始的幾天在他們用地下室改造的實驗室裏,再之後他就沒有進過實驗室,不是在院子裏晃,就是和孩子們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