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髒重重地一跳,差一點叫出來。
這種黑暗的環境不用多餘的修飾,它本來就具有一種足以讓人瘋狂的恐怖力量。
我伸出兩隻手,像盲人一樣朝前方摸索著。整個空間大得出奇,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中顯得如此漫無邊際。
我聲音發顫地喊了小米一聲,就聽見“哢”的一聲輕響,整個客廳立刻燈火通明。我這才總算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門是自動的。”小米笑著為我端來一杯橙汁,“阿姨他們經常不在家,我也就不常開燈。”我愣了一下,問:“你不喜歡開燈?”小米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她穿著一條純黑色V領長裙,袖子長長的遮過手腕,隻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和一雙蒼白的手。她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很多東西在黑暗裏就看不見了,所以我慢慢地喜歡上了黑暗。”
我再次一愣,剛想問她什麼意思,她卻已經先我一步地站了起來,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去幫你把水放好。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睡好嗎?我有些事想跟你說。”我茫然地點了點頭,就看見小米已經長裙飄飄地上樓去了。
朋友們,在這段時間,我想向你展示一下小米居住房子的構造。請相信我,這些話絕對不是多餘。
這是一套二層式建築,進門是一個很大的客廳,客廳後麵就是上樓的樓梯。樓梯共分兩段,二樓應該都是臥房,小米的臥房就在最靠近樓梯的位置,從那裏看出來,可以看見樓梯拐彎處的掛飾。
洗漱完畢後,我和小米並排躺在她的大床上。我說不出心裏具體是什麼感覺,隻是有些亂亂的,有些慌慌的。我對樓梯裏的那片深邃莫測的黑暗有種本能的恐懼。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非要你來陪我吧?”小米突然問。屋子裏沒有開燈,她的眼睛比月光要亮,一閃一閃地看著我。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如果我說我要你來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你信嗎?”小米重重地強調,“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的神經立刻被充分調動起來,問:“有多重要?”
小米想了一下,說:“可能關係到整個人類。”我愣了一下,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小米卻突然轉變了話題,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外麵,說:“你看見掛在那兒的東西了嗎?”今晚的月光很明亮,把小米的手指襯得非常好看。臥室的門沒有關,我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就看見樓梯拐彎處的那件旗袍正冷冷地和我們對視著。
我說:“那是一件旗袍,怎麼了?”不知為何,我的心在這一瞬間緊了一下,我害怕會聽見什麼不好的事情。
而那件旗袍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她就那樣靜靜地掛在那兒,她看起來就像一個人。她的雙腳懸浮於地麵,她的五官和手腳完全透明,她穿著一件顏色豔麗的大紅牡丹旗袍,她在顧影自憐,然後冷冷地朝我們一瞥。
小米歎了口氣,說:“現在那是阿姨的旗袍,看起來很美吧?隻可惜她穿不得。”我有點木地點了點頭,不知該說什麼。於是,小米繼續說:“如果我告訴你,這件旗袍曾經的擁有者已經死了,你又會怎麼想?”
我“唰”地把頭轉向小米。黑暗裏,她的眼睛很亮,她的身段很美,就像那件美麗的大紅牡丹旗袍。我突然覺得身上有些發寒。
我的眼睛從樓梯那裏望下去,總感覺有什麼不對。那裏好像真的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我,讓我毛骨悚然。而那件旗袍,的確很美,卻美得過於妖豔了些,和她原本應該代表的東西有種嚴重的不搭調。但我必須得承認,就是這樣怪異的美,才會美得如此驚心動魄。
小米觀察了我一會兒,才說:“看把你嚇得,我還以為你的膽子真的很大呢。”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小米就說:“其實我想跟你說的是叔叔的事。”
叔叔?我愣了一下立刻明白過來就是房子的男主人。就聽小米已經開始了她的敘述。小米說:“這件事要從一個星期前說起。”
“那時候,阿姨有一個朋友突然去世了,她去參加了那個人的追悼會,回來時就帶回了這件旗袍。不過我一直覺得,就是這件旗袍,給我們帶來了厄運。”我不由自主地又朝那件懸掛的旗袍瞥了一眼。她就在那兒靜靜地瞧著我們,目光很冰冷。
我狠狠地打了個冷戰,忍不住朝小米那邊挪了一點,立刻覺察到她的身體也是冰冷的。我被她冰得渾身一個激靈,想也沒想地就又立刻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