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暉的故事講了足足兩個半小時,我們一直都沉浸其中。此時經顏非這麼一提醒,我們才終於想起陳清還沒有回來。
現在已經是北京時間淩晨一點鍾左右,陳清出去了將近三個小時,就算實在找不到,她也應該先回來才對。我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外麵,冷風吹得果樹“嘩嘩”直響,一根根又長又韌的枝幹張牙舞爪,這次連我的身體都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最後,還是劉奇提議說:“要不,我們到果園裏去看看?”吳西立刻尖叫了一聲,說:“我不去!要去你們去!”然後神色驚慌地鑽進肖東懷裏。
“不行,我們大家都得去。”李泉突然一臉嚴肅地說,“我總覺得這裏有點不太正常,好像就在我們周圍一直潛伏著什麼危險。我總覺著陳清是出了什麼事了。我們大家在一起安全些,絕對不能分開,誰也不能落單。”
吳西把小臉一揚,說:“我不想去!你們去好了。這裏有肖東留下來陪我,怎麼會是落單?我根本就用不著害怕。”李泉瞥了她一眼,不再吭聲。
“好了好了,大家別爭了。還是大家一起去吧。”最後還是肖東說,“吳西,你不用怕,我們一起去。乖啊,有我保護你呢。”劉奇看了他們一眼,帶頭走向屋後的果園。
“桃源”依山而建,一到晚上山風尤其凜冽,刮得人從身上一直冷到心裏去。
整個“桃源”隻有我們八個人,這讓我們在與周圍空間的對比中顯得很是孤獨。我們分頭行動,沿著不同的方向往林子裏麵走,一邊大聲喊叫陳清的名字。
一聲接一聲的呼喚就像叫魂一樣,尤其被山風一吹,空蕩蕩地飄蕩在果園裏。而同樣空蕩蕩的還有整座果園。我們的呼喚聲一落進去就好像被它給完全吞噬了,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
陳清就這麼消失在了果園裏。
我們恐懼地對視了一眼,整座果園很大,大得在夜裏根本看不到邊。周圍樹影重重,枝幹張牙舞爪,我們不知道在這些陰暗的地方究竟隱藏了多少未知的危險。
“我們,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我怕……”吳西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就是一聲尖利至極的尖叫。我當時正站在她旁邊,她的這一聲尖叫就剛好在我耳邊響起。我隻覺得旁邊“轟”的一聲腦子立馬就蒙了,耳朵差點兒被她給震聾。
而吳西還在一邊尖叫著一邊渾身顫抖地指著不遠處,臉色煞白。所有人都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立刻在一棵果樹下麵看見了一條沾滿鮮血的大腿。
我立刻也忍不住尖叫了一聲,然後條件反射地捂住了嘴巴,身子開始不由自主地發顫。
這一切來得實在太過突然,根本不給我們反應的時間。先前我們即使做了最壞的打算,也隻是覺得陳清可能是掉進了某個陷坑。我們從來沒有想過,擺在我們麵前的居然會是這麼血腥的一幕。
陳清此時正臉朝下趴在地上,頭上壓著一塊足有籃球大小的石板。從我當時的角度看過去,剛好可以看見她的半張臉。她的臉已經幾乎碎裂了,我隻能勉強分辨出她的眼睛瞪得很大,早已經散掉的瞳孔還保留著危險來臨之時的恐懼。
血從她的頭顱裏源源不斷地湧出來流了滿地,現在已經基本凝固了,成了暗紅的顏色粘在雜草上,那塊石板已經把她的顱骨徹底給砸碎了。滿地都是紅紅白白的一片,紅的是血,白的是腦漿。
我的身子晃了一下,兩條腿立刻有點發軟,曾毅暉急忙從後麵吧我扶住。說實話,朋友們,如果換了是你親眼看見這樣的場景,我相信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把它忘掉。
我突然想起在很久以前,我的一個高中同學說過,那些跳樓自殺的人從十層的高度飛速降落,他們的鮮血可以一直濺到好幾米以外的地方。我不知道陳清的血濺了多遠,我隻是回憶起就在昨天晚上上車前,我們八個人還一起坐在路邊的小店裏吃串串香。可到了今天,她的整個腦袋已經變成一堆紅紅白白的肉醬堆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