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在二十或者三十年前吧,那時候這個村子還很小,總共超不過二十五戶人家。”老村長突然站起來,走向一個書櫃,從裏麵翻出一個很厚的大冊子。
我那眼睛瞥了一下,是那種很老式的相冊,硬紙板做成的封麵上印著整幅的山水畫,厚厚的一大本放在那兒看起來很有分量。
老村長緊接著從衣兜裏摸出一副老花鏡,在衣服上麵使勁蹭了兩下然後戴上,清了清嗓子,指著相冊第一頁的那張照片說:“這就是當年的照片。”
老村長的手指在照片上緩緩移動:“你們看,那時候這後麵還沒有房子,全是成片的樹林。”
果然,我仔細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幾眼,後麵的樹林蔥蔥鬱鬱的,但卻給人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照片是黑白道,邊緣已經開始泛黃。整張照片的布局並不好,照相的技術也很差,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協調。裏麵的所有人都流露出那個時代照相時特有的呆滯神情。
顏非的視線跟著老村長的手指轉過去,立刻愣了一下,突然伸出一隻手指向後麵那片樹林的一角,問:“這是怎麼回事?”
老村長的動作立刻一滯,連帶著手指都輕顫了一下。“火災。”老村長的聲音也有點發顫,“那裏曾經發生過一場火災,一天一夜,差點毀了整個村子。”
“火災?”我和顏非同時驚呼了一聲。老村長點了點頭,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顏非適時地遞上去一根煙。
那麼,朋友們,就讓我們把視線拉回二十幾年前。
當時那場大火燒得昏天黑地,村裏所有人都慌了神。這裏處於邊遠的山區,不要說消防車根本上不來,就算上來了那也起碼是好幾個小時之後的事了。等那時候,估計整個小村也就燒得差不多了。
最後,還是村裏一個叫夏磊的年輕人提出把周圍的樹木砍掉。事實上,朋友們,這在我們看來是顯而易見的方法,但要知道在當時能想出這樣方法的人在小村裏絕對是唯一的。
就這樣,大火毀掉了一小片樹林,但最終還是保住了整個村子。夏磊成了英雄。
大家一致同意對夏磊進行表彰,可這時候才發現他們的英雄已經不見了。最後,在大家的一番努力尋找之後,終於在那片小樹林裏找到了夏磊已經被燒焦的屍體。
“完了?”我愣了一下。老村長點了點頭。我再次愣住,然後不甘心地又問:“就這樣完了?”老村長繼續點頭。我這回徹底絕望了。本來還以為是多麼驚險的故事,原來隻是一場普通的火災。
“那場火災並不普通。”老村長像是能看透我的內心,“後來村子慢慢發展起來了,整片樹林都砍了,蓋了房子。可就在這時候,居然出事了。”我和顏非同時一怔。
老村長說到這裏突然頓了一下,然後說:“算了,我就不賣關子了。就是夏磊被燒死的那塊地方,有一個外地人把它買下了,然後改成了房子,就是我們所說的村頭那間老房子。”
“還在蓋房的時候,就有人一不小心從房頂上摔下來,腦袋剛好紮進旁邊的磚塊堆裏,被一塊磚的尖角撞了太陽穴,當場就死了。”老村長深深地吸了口氣,那根煙就到了頭。顏非急忙再遞上一根,老人伸手拒絕了。
“當時就有很多人說是夏磊的冤魂作祟,但那個買地的人偏偏不信邪,就要把房子修起來。”老村長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真的太敏感了,之後修房子的過程中果然沒有在發生什麼。”聽著聽著,我也不知不覺地跟著老村長舒了口氣。
就聽見老村長突然又說:“但就在房子完工那天,又出事了。”我的心跟著老村長的話使勁一跳。
“當時那個外鄉人美滋滋地住了進去,可第二天早上我們卻沒見他出來。因為跟他不熟,所以我們也沒去問怎麼回事。到了第二天,那房子裏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就連晚上也沒見開過燈。我們這才發覺不對。”老村長說到這裏聲音突然顫抖起來,“當時村裏幾個膽大的年輕人就一起把門撞開了。你們猜他們看到了什麼?”聽到這裏,我突然抖了一下。我看見周圍的村民也都抖了一下。
“還是我告訴你們吧。”老村長歎了口氣,“裏麵什麼都沒有。”本來我們應該舒一口氣的,可不知為何,我們的心反而提得更高。
“當時屋裏空蕩蕩的,被子很淩亂,東西一樣都沒少,我們也沒見那個外鄉人去過哪裏。他就在那間房子裏失蹤了。”老村長突然扭頭看向我,“小姑娘,你說,這樣的事情可不可怕。”我渾身一顫,條件反射地點了點頭。
老村長把頭轉回去看向窗外,繼續說:“後來,有幾個膽大的非要去住上幾晚看個究竟,可最後,一個都沒能走出來。”我張了張嘴,剛想問什麼,老村長驀地站了起來,說:“時間不早了,大家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