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怎麼這麼黑啊?”我手裏握著一隻手電筒,光束隨著我的手晃呀晃的總也穩不下來。“廢話。”趙子易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把手電筒搶過去自己打著,說,“如果現在天色大亮才叫奇怪,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沒人說過晚上十一點半天還會是亮的。”於是我就不說話了。
這時候,周圍安靜得就像墳墓一樣,連我和趙子易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不過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發生。看來今晚不會發生什麼了,我這樣想著,心裏就先泄了氣。
看向趙子易時,發現他正皺著眉頭,突然衝我“噓”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說:“聽!”我必須得說,人對於一個字的恐懼永遠超過更多的字。我的心髒在那一瞬間就提了起來。
就聽見四周的寂靜裏真的有種奇怪的動靜。那是一種東西掃在樓梯扶手上的聲音,從上麵擦過去發出輕輕的一聲“唰”,然後就又沒有任何動靜了。過了不知道多久,又是從扶手上掃過去的一聲“唰”,這次離我們的距離已經明顯比剛才近了。
沒有腳步聲!我和趙子易對視一眼,眼裏除了驚恐更多的是驚訝。這個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如果不是四周太過安靜,恐怕那東西一直走到我們麵前我們還毫無知覺。這是人能夠辦得到的嗎?
黑暗中,我一把握住了手中的撬棍,那是趙子易準備用來撬電梯門的。這種時候,我還是很幸運地保持了理性,沒有去抓趙子易的手。在這樣不分明的情況下,抓著趙子易的手反而會害得他行動不便,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誰也說不清。
那聲音越來越近,不多時已經到了我們所處的五樓。我握緊撬棍的手掌裏已經滿是汗水,忍不住朝趙子易那邊靠了一點。誰知就在這時候,趙子易卻一下子鬆懈了。
“沒事兒,一隻貓。”趙子易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我順著他的眼睛看過去,果然在片刻之後發現一團黑乎乎毛烘烘的東西一閃就不見了,兩隻閃著綠色寒芒的眼睛一閃而過。我渾身顫了一下,說:“據說黑貓是招邪的。”
“是嗎?”趙子易搖了搖頭,“我隻知道貓是用來捉耗子的。”我瞥了他一眼,不再說話。這時候,趙子易卻主動說話了:“但剛才那隻貓確實有一個地方很奇怪。”
我愣了一下,問:“哪裏奇怪?”趙子易說:“眼神。”我一怔:“眼神?”
“對。”趙子易肯定地點了點頭,說,“剛才它回頭看過你一眼,隻不過你沒有發覺。”我的心一涼。趙子易又繼續說:“我從它的眼神裏看出一種哀傷,像人一樣的哀傷。”趙子易說著,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我的腳步一頓,心裏毛毛的,立刻就離他遠了一點兒。今天晚上的趙子易有點奇怪。
我說:“我覺得你才最奇怪!”趙子易突然就不說話了,隻靜靜地盯著我看,眼神怪怪的。突然,手電筒被他關上了。四周立刻漆黑一片。今夜連月光都沒有。我的頭發全都豎了起來。
我突然想起有這麼一種說法,說冤死的鬼魂往往會在陽間徘徊,這時候就必須要找到一個替身,取代他的思想,控製他的行動,也就是俗稱的鬼上身。但如果沒有人怎麼辦呢,於是那些貓狗的身體就成了鬼魂們的暫住地,有點類似於我們現在的臨時宿舍,等遇上合適的人了就轉移到他身上去。難道趙子易是被鬼上身了?
我朝後麵一步步地倒退,後背慢慢地就貼在了牆上。就聽見趙子易在黑暗裏突然冷笑了一聲,短促而且尖銳,根本不是他平時會發出來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聽聲音他就在我麵前,和我距離不到半米的地方。“你知道我的眼神是什麼樣的嗎?”趙子易的聲音從我左耳朵邊上傳過來。
我的眼睛一下瞪圓了,拚了命地把左邊那張冷冰冰的臉推開,隻感覺觸手之處毛烘烘的一團。我渾身顫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尖叫一聲跳了起來。
“哈哈哈哈……”就聽見黑暗裏趙子易突然大笑起來,然後重重地倒吸了一口氣就又沒了下文。我驚恐地看著趙子易所在的方向,發現手電筒已經被他打亮了。“頭發都要被你扯掉了。”趙子易伸手撫著頭,臉上的肉笑得都皺到一起去了,說,“不過就是嚇唬你一下,何必下這麼重的手嘛。”
我立刻怒了:“趙子易,你耍我!”“沒有沒有。”趙子易立刻伸手做製止狀,臉色突然嚴肅起來,看著我說,“阿舒,為什麼你會怕貓?”“怕貓?我怕貓嗎?”我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沒覺得我怕貓。也許怕吧,但我也不知道原因。”
我要說,貓真的是一種很詭異的動物。我看過一次貓抓老鼠,那樣機靈的動物,探頭探腦地從洞裏鑽出來,做好了一切準備,偏偏就逃不出貓的爪子。當時我看見那隻大白貓的眼睛在老鼠出現的一刹那就亮了,眼裏射出一種說不出是不是殺氣的光芒,然後“唰”地一下就撲過去然後離開了。
等我再看見它時,它已經趴在太陽底下懶洋洋地梳理它那身發亮的皮毛了。它的表情那樣優雅,那樣慵懶,它是世上最好的偽裝者,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也不會相信它剛剛殘殺了一條生命,盡管它的嘴邊可能還沾有幾根染了血跡的老鼠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