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曾毅暉已經衝到了我這裏,要伸手來拉我。我被那些頭發纏住,腦子裏一時昏昏沉沉的,心想這回估計要和常夏一樣了,立即朝他大吼道:“別過來!”
曾毅暉被我吼得一愣,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問:“又怎麼了?”我說:“我被頭發纏住了,估計要被鬼上身了,你離我遠一點兒。”曾毅暉立刻“哧”的一聲笑了出來,說:“別人都說鬼怕惡人,要什麼樣的鬼才敢上你的身啊?你就看你現在這副精神百倍的樣子,鬼看到你就得嚇跑。”
我愣了一下,低頭一看。那些頭發居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了回去,常夏也不見了蹤影。如果不是我手臂上還保留著常夏抓出的痕跡,我都要以為剛才的一切全是幻覺了。
曾毅暉拽了我一把:“你還在這兒發什麼呆,他們都上去了,正等著你呢。”我抬頭一看,果然所有人都到了上麵,正朝我們張望。“那些頭發呢?”我幾乎以為先前的經曆全是我自己的幻覺。誰知曾毅暉朝旁邊望了一眼就不吭聲了。
我轉過頭一看,衛青正麵無表情地抓著鐵索,兩隻眼睛望著頭發退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知為何,看見他的這副表情,我立刻就覺得一種宿命的無力感把我包圍了。
“你了解他嗎?”曾毅暉突然問。我搖了搖頭。何止是不了解,到現在我也隻是知道他叫衛青,是個體育老師,而且是劉銘的表弟。除此以外,他對於我就像個陌生人。“剛才就是他把那些頭發弄退回去的。”曾毅暉衝我點了點頭,“這人不簡單。”
我一怔,看向他:“究竟怎麼回事?”“就是你剛才被常夏拽下去的時候,我看見他也跳下去了。”我吃了一驚。曾毅暉繼續說:“可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又鑽了出來,那些頭發也不知怎麼就退了回去。”我忍不住又朝衛青看了一眼。想想他這一路來的表現,我也越來越發現他深不可測了。
“你們在幹什麼?等著把自己風幹了直接拿出去賣啊?”這時候黑子已經在上麵喊了。我剛隱隱約約地想到些什麼,立刻被他這一句給打散得無影無蹤。我抬起頭看過去,黑子正衝我們拚命招手,一邊還做了一個吃東西的動作。
危機來得太快去得也太快,此時一鬆懈下來,我立刻就感覺手臂都酸了。曾毅暉把我拖著上去時,我才知道原來腳踏實地的感覺竟然這般美妙。
上麵依舊是一個很大的石室,但這樣也好,起碼不是那種無邊無際的空曠了。我朝旁邊望了一圈,對麵有一條幽深的通道,分開成兩條岔口。蔣宇涵他們就正坐在靠左邊的那個岔口上,圍成一圈在弄吃的東西。我看了一眼,有壓縮餅幹和午餐肉,一起放在一個特大號飯盒裏用礦泉水煮。看起來很惡心但聞起來確實香氣撲鼻。
“那個……常夏……”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蔣宇涵已經揮了揮手招呼我過去,等我坐下就給我遞了一瓶水過來。我喝了一小口,卻感覺心裏直堵得慌,這口水就怎麼也咽不下去了。
“你後悔嗎?”蔣宇涵突然問。我一怔,怎麼又是這個問題?誰知蔣宇涵根本不是在問我,隻頓了一下就又說:“當初我也問過常夏這個問題,她說的話讓我感觸很深,你想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嗎?”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蔣宇涵歎了口氣,說:“常夏說,隻要進了這個山洞,一切就都看命了,根本沒有後悔的可能。”
我愣了一下,回頭看向剛才爬上來的地方。的確,人生其實就這麼兩條路,走對了就是生,走錯了就是死。都已經到了這裏了就該有這樣的覺悟,現在才知道後悔早就晚了。各人有各人的死法,這一切都是命,我們又能怪誰?
這時候,飯盒裏的東西終於煮好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折騰,所有人都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呼啦”幾下就把吃的搶了個精光,看樣子如果有可能的話,把飯盒都會吞下去。
我先前本來已經很餓了,但聽了蔣宇涵這一番話之後卻突然沒了胃口。端著碗吃了一小口,除了知道黏糊糊的以外幾乎沒經過舌頭就直接咽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就覺得很燙,燙得我舌頭一麻,眼淚就差點滑了出來。
曾毅暉突然竄過來拍了拍我,往旁邊一指:“你看衛青,他又在幹什麼?該不會是發現寶貝了吧?”我端著碗看過去,隻見衛青正趴在石壁上一寸一寸地摸著,整張臉都快觸到上麵去了。我立刻問:“衛青,你在幹什麼?”衛青回頭看了我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就又把頭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