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氣氛裏我幾乎就察覺不出。但即使已經察覺了,我仍舊說不出究竟是哪裏發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可能非常細微。也許隻是某個杯子傾斜了,或者是某個擺設往旁邊挪動了一點點位置,甚至可能是窗簾上的某塊花樣不小心變了一個顏色。我無法立即說出這種變化的名稱,但我的直覺可以讓我以最快的速度發現它們的存在。
我轉過頭,細細地在整間屋子裏打量了一圈。但由於失去了燈光的照射,整間屋子顯得異常幽邃,外麵清冷的月光也並不明亮,周圍黑乎乎的一團,看不出什麼痕跡。
這時候,已經由不得我再多想什麼。我又大聲喊了幾句,確定周圍除了我之外居然已經沒有一個人。一種被拋棄的無力和孤獨感瞬間將我吞噬,讓我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
四周漆黑的夜色裏,我抱緊了雙臂,努力將自己縮到最小的體積。我拚命躲閃著,也不知在逃避著空氣中的什麼東西,慢慢地,挪到了門邊。大門敞開著,陰冷的夜風正從裏麵灌進來。
應該出去找找嗎?去哪裏?找什麼?我突然發現,我的腦子已經完全混亂了。
外麵的天色並不比室內明亮多少,周圍的荒草在夜風中搖擺來去,“沙沙”直響。我努力朝四周張望著,整個世界安靜得仿佛墳墓,任憑我再怎麼喊叫也聽不到一絲回應。
曾毅暉和趙子易兩個就住在我們隔壁,蔣宇涵他們也隻隔了五米不到,他們不可能聽不見我的聲音。我現在已經基本確定,的確有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我被自己留在在這裏。
想到這,我的頭皮立刻就炸了,感覺頭發都已經根根豎立了起來。我的心跳瞬間變得急促了,逼得我幾乎窒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隔壁突然傳過來“哐”的一聲巨響,我嚇得後背一下子就繃直了。隨後就聽見一陣劇烈的喘息聲隔著牆壁傳了過來。
四周依舊陰冷得讓人心慌。掙紮了很久,我終於瑟縮著走了出去。
冷風吹在我身上,頓時讓我狠狠地打了幾個冷戰。隻覺得從腳底下一直涼上來,冷汗直接給逼了回去。一片寂靜中,我慢慢地走到隔壁門口,用力推了一下門。房門緊緊地關著,喊了幾句,卻無人應聲。我的心越提越高。
就聽見門內“哐哐”之聲不絕,似乎正有什麼東西不斷撞擊在門板上,聲音異常沉悶。而那劇烈的喘息聲毫不停歇,伴隨著房門上的“哐哐”聲,越來越快,繼而混成一團,夾帶著一種形容不出的怪異感覺,狠狠地折磨著我的神經。
那喘息聲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艱難,很模糊,發顫,幾乎窒息。我凝神聽了片刻,便覺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一種生怕什麼東西被奪走的恐懼感扼住了我的整顆心髒。
“曾毅暉!曾毅暉!”我大喊著,使出渾身力氣推搡著那扇薄薄的木門。然而就是那麼奇怪,這扇本應十分脆弱的木門在我這樣的大力推搡下居然紋絲不動,穩如泰山。
裏麵的喘息聲也緊緊跟隨著我的動作變化,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模糊。偏偏在四周的寂靜對比下又顯得格外清晰,我的整顆心都似乎拴到了上麵。
隔著一扇木門,我根本無法看清裏麵的情況,整顆心有如千萬隻螞蟻在爬似的難受。那喘息聲隔著木板傳過來,響在我的心裏,一聲接一聲,如此急促,聽起來仿若驚雷。
我愣在那兒,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就聽裏麵的聲音驀地拔高了,隨後長長地拋起一個高調,就像一根弓弦終於被拉起,整副弓箭立刻繃成了滿滿一個圓。接下來,整個世界卻寂靜了,再也沒有了一絲聲響。我隻覺得心裏一空,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
裏麵的是誰?曾毅暉還是趙子易?或者是他們兩個?難道他們遇上了什麼不測?那我又該怎麼辦?
這時候,外麵昏暗的燈光很配合地使勁眨了兩下,爆出一連串的火花,居然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滅了。我隻覺得一股寒氣衝上來,什麼也顧不上,直接飛起一腳就往門上踹了過去。
誰知“吱呀”一聲,門居然自己開了。敞在我麵前的,仿佛就是一張陰險的大口。我一腳踹出去,自然踹了個空。可我的力氣卻已經收不回來,身子一斜,直接衝進了屋裏去。
在大門自動打開的瞬間,我似乎看見一個人才站在裏麵,笑著衝我揮了揮手。然而卻沒有時間多想,我就覺得整個世界一下子被黑暗給吞噬了,連時間似乎也在那一刹那停頓了下來。等反應過來時,正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斜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