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肖東不斷走近,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窒息得快要暈掉。然而,麵臨著的巨大危險又時刻提醒著我必須保持清醒,不能有一絲一毫疏忽。這是一場痛苦的煎熬,眼看著肖東一步步挪到桌子旁邊,我的心都幾乎跳了出來。
這時候我已經看不見肖東的表情。桌子遮去了他的上半部分,隻留下一雙小腿,仍在朝我所在的位置不斷逼近著。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絲一毫聲響,盡最大的努力縮進角落裏,卻還抑製不住地顫抖出來。那種死亡的氣息隨著肖東的步步逼近更加明顯,帶著一大股陰寒之氣迎麵而來。
突然,他的雙腳停下了,不再向前移動。我嚇得渾身一顫,那一瞬間幾乎直跳起來。他發現我了?接下來他會幹什麼?
就聽“哐”的一聲巨響,整張桌子搖晃著,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響。我一抬頭,隻見桌麵上赫然露出長長的一片刀刃,差一點就要觸到我的頭頂。那把砍刀終於劈了下來。
我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差點忘記了呼吸。就聽見肖東驀地又是一聲野獸般的怒吼,那把砍刀“呼”地被拔離了桌麵。
他並沒有發現我吧?也許他隻是隨便劈上一刀而已。以他現在的樣子,哪裏還有心思慢慢尋找我所在的位置?我的思維急速運轉著,這時候才敢勉強吐出一口氣,心裏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直覺告訴我,有什麼危險早就存在了,而不是現在。
那麼,究竟是從哪一環開始出現的問題?我強迫自己靜下心,仔細回想了一遍我所經曆的全過程。
我習慣性地開始從後往前梳理。
首先,我現在被困在這裏,是因為我遇見發了瘋的肖東。而肖東最初時根本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根本不可能還有這樣折騰的力氣。於是,我開始想,在他離開的那短短兩分鍾時間裏,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乍一眼看過去,這似乎是最關鍵的問題。這段時間在我的思維上完全是一個盲區,我對它一無所知。然而再繼續往前尋找,我才驀地發現,其實這兩分鍾也不算最關鍵的問題。
我首先想到,這兩分鍾發生之前,我在幹什麼?那時候,我正是在這間房間裏遇見了奄奄一息的肖東,當時伴隨的,還有濃濃的霧氣。然而這依舊不是關鍵,還得繼續往前看。
如果我當時知道裏麵是發了瘋的肖東,我自然是死也不會進這扇門。我最終進入這扇門,隻是因為我聽見裏麵傳出斷斷續續的喘氣聲。
但我為什麼因為裏麵有喘氣聲就撞門進來了?那是因為我以為曾毅暉或者趙子易出事了。我憑什麼認為他們兩個出事?是因為他們兩個在這之前突然失去了蹤影。
不光是他們兩個,還有蔣宇涵和黑子,甚至和我同一間屋子的蘇琦都不見了。我沒有聽見開門的聲音,等發現時他們就已經離開了。他們為什麼會離開?是自願的,還是迫不得已?為什麼沒有通知我?莫非……我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
莫非消失的並不是他們,而是我?也許他們此時正好好地呆在這裏,同樣在慌張地尋找著我的蹤影。如果真是這樣……猛地我打了個寒戰。那不就是說,我此刻身處的,其實是另一個空間?
這樣的想法實在太過天馬行空,立刻就被我果斷地給否定了。我又開始想,在我出屋之前究竟還發現了什麼?對了,我突然想了起來,當時我看見一條人影從院子裏穿行了過去!
不,這還不是關鍵。我繼續回憶,當時我會轉頭是因為發現蘇琦不見了,而蘇琦不見之前……那支奇怪的秧歌隊!如果說有什麼最不對勁,應該就屬它了。這裏不是北方,哪裏來的什麼秧歌隊?而且看那些人的樣子,分明就是一隻隻紙人!
應該就是它了,就是在那時候,我們周圍已經發生了什麼!我的思維突然有些混亂起來,倒不是思路突然被打亂了,而是有些奇怪的思緒從邊邊角角處慢慢地鑽了出來。我仔細地捕捉著,那思緒起初還躲躲藏藏的,在我的一再窺探之下也終於漸漸清晰起來。
我猛然驚覺究竟是哪裏出的問題了。也不知是興奮還是恐懼,渾身都簌簌顫抖起來。
到這時候我才總算想起,在我出屋的時候那種似乎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的感覺並不是假的。實際上,當時我在無意之中的確瞥見了, 但卻也的確沒將它放在心上。
整間屋子與我們剛進入時並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是它的擺設。就在窗台旁邊的那個小桌子上,原本靜靜擺放在那裏的就收音機居然不翼而飛!在沒有人移動它的情況下,它怎麼可能突然消失不見?這簡直是毫無道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