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強撐著站了起來。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總是這樣,如果你害怕了,退縮了,不敢繼續前進了,那你就是徹底地輸了,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明白,即使現在隻剩下我自己,我也不可能就這樣放棄的。連方才那樣的幻覺都沒能牽製住我,又何懼麵前的這麼一點點困難?我不斷給自己打氣,努力跨出了第一步。
而就在這時,寂靜裏突然傳來“呼”的一聲,近得就在耳邊。還沒等我有任何反應,就感覺一股冰冷的空氣“嗖”地從我身邊吹了過去。我立刻打了個寒戰,把頭轉向那邊。然而,在這黑洞洞的地下室裏卻什麼也看不見。
就在這同一個時刻,那股冷風從我身邊滑過的時候,我清楚地感覺到有人在我身上猛撞了一下,毫不停頓地朝前麵直奔而去。
“誰?”我聽見我的聲音已經顫得變了音調,我說,“你出來!”這時候我的神經本來就已經繃緊了,乍然受到這樣的驚嚇,立刻感覺心膽俱裂,抱緊肩膀抖成了一團。
這個人會是誰?王煜嗎?還是除了我們之外的第三個人?如果這個不是王煜,那王煜究竟去了哪裏?說到底,我仍舊不覺得王煜會是那種丟下我獨自走掉的人。
接下來,我的大腦有那麼一段時間,或許隻是幾秒鍾,因為極端的恐懼而無法思考。我隻能憑借本能,瞪大了眼睛看向周圍的黑暗,妄圖能夠看出哪怕一點影子,以判斷我現在所處的境地。但最後,我失敗了,這裏是地下室,如果沒有光源,便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個時候我絕不能放棄。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在這裏死掉了,如果王煜真的不在這裏,那麼我就真的會從這世界上消失得無聲無息。這是我最不願得到的結果,也正因為不願這樣,以往的無數次絕境,我才能有勇氣堅持下去。原來,恐懼也並非全無好處,我們需要的隻是將恐懼化為求生的動力。
我在黑暗裏顫抖著,扶著鐵門開始往回走。我想起來了,王煜的包裏還有一隻手電筒和兩塊電池。在這個時候,身處這樣的環境,人類最為依賴的視覺完全失去了效果,我隻知道,此時所有東西都是虛假的,隻有對光明和溫暖的渴望才是真的。
若是放在平時,哪怕是自己最熟悉的道路,毫無阻礙,一馬平川,我卻依舊不敢將視覺丟開,那是的本能,本能的依賴和恐懼。但現在,我卻必須這樣的黑暗裏前行。這有多麼的諷刺?我突然想笑。
就在這時,寂靜裏突然傳來“啪”的一聲輕響,聽起來很是清晰。我的大腦本來已經亂成一團,此時受到這聲音的刺激,居然立刻清醒了不少。用半秒鍾的時間,我判斷出,聲音來自右邊。
我想都沒想地把身子轉了過去。立即看見右邊不遠處正搖晃著一團微弱的光亮,朦朦朧朧,鬼火似的懸浮在離地三尺的半空,正朝我緩緩地飄了過來。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張大了嘴,本能地尖叫了一聲。
然而尖叫之後,我突然發現,那竟然是打火機的光亮,正被一個人舉在手裏,隨著他的步子移動,火焰微微晃動,忽高忽低。“阿舒,是你嗎?”聲音如此熟悉。
那一瞬間,我隻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氣球似的,渾身的力量都像氣球裏的氣一樣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而被放掉了,渾身立刻軟軟的,幾乎站都站不起來。果然是王煜,他果然還沒有走。
然而稍稍鬆了一口氣之後,我的心又立刻提了起來。如果王煜始終都在,那鎖門的人又是誰?會是剛才那個人嗎?但隨後我就將自己的想法否定了,鐵門是從外麵用鐵鏈鎖住的,如果是剛才那個人,他如何能夠將自己鎖在裏麵?
一想到這,我又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比黑暗中隱藏著第三個人更加可怕,那就是我們現在的境遇,黑暗中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第四個人。
聽完我的敘述,王煜立刻沉思起來。半晌,聲音低沉地問:“你真的肯定,有一個人撞到了你身上?”我立刻點了點頭,當時我的神經完全緊繃,不說有人撞在我身上,估計就是被隻蚊子叮了一口我也能立即感覺出來。
“什麼樣的感覺?”王煜眉頭緊皺。我仔細回憶著,猛地打了個寒戰:“軟軟的,沒什麼彈性,就像一個癟了的布袋子。”稍稍頓了一下,我猛然想起了什麼,驚叫出來:“那是個女的!”
“女的?”王煜眉頭皺得更深,“你能肯定?這裏怎麼可能會有女的?”“確實是一個女的,那種感覺我也形容不出來,但我能肯定,那就是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