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小篆雖然難認,但畢竟也有規律可循,個別字看上一眼也能大概猜出是什麼意思,所以即使看不明白所有的內容,十幾二十個字總也是看得出的。宋雪這一路念下去,幾個人就開始納悶了,為什麼自己認出來的幾個人就沒有一個是對的?
肖磊首先沉不住氣了,說:“哎,不對啊,小宋,你看這個字明明是地啊,你怎麼說是圓?這圓跟地的差別這麼大,我說什麼也不會認錯啊。”隨後蔣淵也道:“倒不一定是念地,我看這是個環,不過肯定是左右結構,不會是圓。”宋雪先是一怔,隨後也叫道:“這明明就念圓,你們不懂別瞎說。”
這些人都是不服輸的性格,本來被宋雪這麼一個才上大三的小女生給比了下去,心裏就有些不平衡,此時越發覺得她認出來的字有問題。這時候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立刻就有快要吵起來的趨勢。
當時隻有小姨是學文科的,語文方麵的功力也不可小視,她看了之後,雖然並不能確定具體的內容,但大概的意思還是懂了,而且有些字她非常確定,和宋雪說的絕對不是同一個。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宋雪在說謊,但仔細一想,宋雪沒有理由這樣做。這些人裏麵隻有她最沒有心計,如果說她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別人,小姨實在想不出理由。而且再看看宋雪的表情,分明是很確鑿的樣子,沒有不懂裝懂的可能。
小姨想著,便下意識地去看曾偉,發現曾偉也一臉凝重,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小姨愣了一下,隨後腦子裏也冒出來一個非常奇怪的想法,就是:會不會每個人看見的字其實都不一樣?
她首先被這種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看向曾偉,四目交彙的一刹那,好友間的默契使她感覺到,曾偉也是同樣的想法,便忍不住戰栗起來。
要知道,一塊石碑很顯然不可能隨意改變刻在自己身上的字跡的,如果這個想法是真的,那麼現在立在他們麵前的石碑就很可能並不是一塊真正意義上的石碑。它是有意識的,會變化的,它甚至會根據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變化,這一切都讓人不寒而栗。
劉銘一直躲在旁邊,一言不發,這時候似乎也想起了什麼。他這人很少說話,和幾個人在一起這麼久,卻幾乎沒有人了解他。他甚至連表情都很少,讓人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曾偉看見他眉毛動了一下,臉上雖然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整個身子卻不由自主地一顫,很顯然已經發現了什麼。
曾偉剛要問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就看見他突然向前一步,衝正爭吵著的幾人說道:“別吵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劉銘的聲音不大,但聽起來卻中氣十足,而且因為他的形象總是顯得有些陰鷙,幾個人都怕他三分。此時他一發話,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轉頭看向他,就見他突然從兜裏掏出了那塊木牌。
聽到這裏,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下意識地將手掌撫在了兜裏的木牌上。這時候曾偉居然也停了下來,轉頭問我:“你想到問題出現在哪裏了嗎?”
我被他問得一怔,心說你又不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但隨後一想,他剛說到木牌的時候就停了下來,必然是因為接下來發現的東西讓他十分震驚,需要停頓一下才能緩一口氣。我立刻脫口而出:“難道,問題就出在那塊木牌上?”
看見曾偉點了點頭,我頓時覺得兜裏的那塊木牌重若千鈞起來。曾偉說:“不錯,問題就是出在那塊木牌上,不過不是木牌本身,而是木牌裏麵的東西。”“木牌裏麵的東西?”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這塊木牌已經薄得要死,裏麵還能有什麼東西?
這時候就見曾偉一伸手,對我說:“你的那塊木牌呢,給我,我告訴你是怎麼回事。”
我一怔,當時還是猶豫了半秒,但立刻就衡量出了現在的形勢,便從兜裏取出木牌朝曾偉遞了過去。我取出木牌的時候,我發現趙廷的眼角跳了一下,而曾偉接過木牌的時候,他的手都在微微地顫抖。這一切都讓我確定這塊木牌的確有些非常大的價值。
就見曾偉長長地歎了口氣,將木牌放在兩隻手心裏,先用力按壓了幾下,又朝裏麵嗬了幾口熱氣,我看得目瞪口呆的時候,隻見他又從兜裏掏出來一片薄薄的鐵片,按住木牌的邊緣輕輕地撬了起來。
我看著他的動作,心都幾乎跳了出來。這時候我已經有了無數的疑問,卻一個都不敢問,生怕一出聲驚到了曾偉,他一個不小心就把那薄薄的木牌給弄壞了。